一连几月过去,沈灵成日缠着徐未池较量剑法,虽说无一不是败下阵来,但其进步神速却连道行增进堪称妖怪的徐未池也要称赞一声:这刁蛮女倒也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
沈灵剑法远及不上徐未池来得精妙,但徐未池给她试剑,倒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早先在山巅修习从云剑时,皆是以手代剑,如今换使真剑,其实还有生疏之处,有些招式还未能完全将先前的习惯扭转过来,也就还未将从云剑的精绝神通尽数施展出来。按长风所说,此剑法练至高处,更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狂风扫落叶横扫千军如卷席,乃是云龙观一等一的绝高妙法。
其实若此时徐未池能抓个云龙观子弟来问个清楚的话,就不必担心他这套从云剑被寻常人看出是云龙观之属了。其缘由在于,云龙观乃天下仙门巨阀,其中卓越剑法在所多有,后生子弟大抵修习的是以静制动又较易上手之法,而不是像从云剑这般快若电掣险招层出;一来这套剑法极讲究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若是身法不够迅疾,这从云剑的威风便要大打折扣;二来是这剑法根本就不与清派出家成风之气相符,清派不问世俗心如止水,怎地能学这一套骄躁蛮横的招数?
因而,若非对云龙观剑法极为了解的学识渊博之人,或是云龙观执事长老一辈的人前来,寻常子弟是万万瞧不出他这剑法是隶属本门的。
但,只要甫一与徐未池交手,便能感受到他元气之中的那股云龙观特有的天地灵气,即便有猿戏功的温润气息掺杂在中作掩饰,那道清清的灵气却是实在掩盖不住的。
一着疾若迅雷的惊鸿一刺,沈灵百慌中一避,徐未池脚下生烟,踏着诡异步法欺身而上,直取腰腹。
沈灵笃定心神,提剑横档之际,乘隙击出,转而攻下,取他下盘。
头顶上一道凉风乍过,一缕青丝被徐未池得意地抓在了手中。
沈灵神色沮丧地收起剑,这些日子来与徐未池的比试,也让她对其剑招门路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了解归了解,待到真正对起招来时,却怎么也避不开他那漫天袭来的剑势。每稍有迟疑为其所制时,对方就要打蛇上棍,以避无可避密不透风之势取胜。
抬起螓首望向那一张笑意常在的清隽脸庞,仔细向看下去徐未池的身材虽不是雄壮威猛之属,但也有如苍松劲竹般挺拔直立,不知为何竟也能透出一股安全可靠的气息。
沈灵娇躯如遭电亟,顿时心如兔跳乱成一团,又忆起他刚才比试较量时的勃发英姿,两抹红晕直烧上面颊来,不知为何一时大窘,竟好像没有颜面见他一般,招呼也不打,匆匆忙忙冒冒失失地夺路而逃。
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已不觉在她极为自我的心目中种下了情愫。
徐未池大感诧异,不过他却未将其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刁蛮女本就不讲是非黑白,一举一动全凭自己喜好行事,一点古怪又算得了什么。
正欲挪步时,徐未池忽地想起,不觉如今他寄身东剑宗已有半年了,而再有一年半,便是那召名天下的拜剑大会了。
心念至此,不由得苦涩地摇了摇头,那龙游术不论他如何钻研,总是不得起要领,施展不出来,连番挫折之下,也不免有些许心生退意,怀疑起了自己的天分。
“引气而行,冯虚御风,浩于苍茫,作鱼腾,蛇盘,凤翔,虎挠,龟攀是为龙游。”他盘坐地上,又绞尽脑汁地想了起来。
其实他倒也不是毫无收获,多日来的研读,他已明白这口诀的前半段,说的是要将天地灵气引入体中,自天灵盖百会穴入,再沿着特定经脉运转,而后从双足底涌泉穴而出;道理是将身体作为一潭活水的容器,上有源头之水汨汨涌进,下有通道出口引流,全身经脉充盈着灵气,便会将使人的身体愈发轻盈以至于最后像羽毛一般飘浮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