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江问他现在咋样,他说:
“都解决了。我的副市长名副其实了,市长也做了自我批评,说他在发展经济和体恤民生问题上分寸把握的还不够,今后会注意和谐发展的。皆大欢喜。”
“我父亲最不能容忍的是祸民。他自己从长征到新中国死了多少回,伤病,饥饿都过来了,从小胜仗到大胜利,靠啥?靠了老百姓。他亲身体会到了他们的感情和力量。没有他们,能有今天?”
崔副市长感同身受,只有把老百姓当作自己的亲人,而不是恩赐的对象,才能同他们建立起感情关系。他还道出了让他始料不及的后续:
“那件事后,小道消息满天飞,说组织部长和我是亲戚。咋可能嘛,我是土生土长的吴山人,他是山东人。有人托我传信,有人向我诉苦,还有人请吃礼,要见部长。我都回绝了,这也得罪不少人呢。”
他的话让罗小江心生感慨:“为啥公正地处理一件事或一个人,必须靠权力的一句话?我们没有规矩和章程吗?是设计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如果是后者,那就要像古代一样,设一个钦差大臣或巡按使,独立决断,而不是收各方面的掣肘,但又如何操作呢?”他暗自笑了,自己咋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崔副市长提议第三杯敬文淑,罗小江也举杯说没有小文穿针引线,好事也难成。“有人说她是一个女强人。”
“那里,咱就是一个个体户,咋能和崔副市长比,公家人财大气粗。”
文淑的话提醒了罗小江,他问到:“崔副市长,你们吴山经济发达,资金雄厚,能支援甘肃,咋不能支援我们?你知道,陕北,陕南还有不少国家级贫困县,我和王书记也跑了不少地方,有的乡镇甚至没有电。那里的贫困难以想象,而他们的脚下就有煤,有油,缺的就是资金,如果你们能投资,一定双赢,我们还有优惠政策。”
“好啊,回去后我就向政府报告,争取一下。具体项目嘛,我留心一下,也和相关部门打个招呼,咱们及时沟通。”
“小文就在省城,不是更方便?”
文淑半真半假,调皮道:“那我就是办事处主任。”
送走了崔副市长,罗小江和文淑好像突然找不到了话题,沉默良久,罗小江提议走走,他们就沿着人行道信步而去。
罗小江首先打破了僵局:“生意咋样?”
“一般,你呢?”
“上班一张报,坐下一杯茶,两只脚跟班,几个轮子乱跑。”罗小江自嘲地调侃,似乎想打破短暂的尴尬。
文淑笑了:“蛮上口的,你编的?”
“可能有点夸张,不过的确是上班族的写照,不像你们自己能决定行止起坐。”
“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这些人好像有钱,有房,有车,但在权利面前不是矮三分,而是七分,八分。”
“此话怎讲?”
“你看中一块地吧,有钱嘛,几千万,几个亿,没问题。但是没有拜访科长,处长,没有实权人物的点头,能拿到手吗?从政府拿地必须招投标,其中有多少猫腻,大家心知肚明,但表面上还是公平的。如果是自己的地,像某个局,工厂在自己院子里盖住宅,盖办公楼,则别有天地了。咋讲?给你还是给我,就是一把手的一句话。啥集体研究,可能吗?一把手定了谁敢反对?前年,粮食局在院子里盖办公楼,开发商把局长家的家门都踏平了,不看资质,实力,技术,而是关系,说白了,就是钱。最近又传体育场准备盖家属楼,有的公司已经开始公关了。”
在人治与法治的现实上,罗小江的看法和她一致。制度啊,规章啊,没有吗?但是,“一支笔”的力量远远超过了“集体研究”。他理解她的处境,在生存的博弈中,如果一味书生般地循规蹈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