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她已死去多时。她们已经为她洗去污秽,换了干净的衣衫,脖子上的伤口还透着殷红的血色,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的清晰刺眼。此刻,房间里只有跪在两边的宫女们轻轻地抽泣声,她们不敢哭得太大声,李治就在一旁,若非皇后和淑妃也在擦眼泪,她们估计连为主人尽最后这点忠诚的心意都不能有。
“太医说她死得毫无痛苦。”李治站在角落里,眼神里的悲伤不亚于我。
我趴在她身边,不知该如何回他。我抚摸着母亲已经冰冷的脸庞,极力想将眼中的泪水逼出以温暖她的脸颊,却完全做不到。
我意识到我在这个世界上赖以遮风避雨的最后一棵大树倒下,再也不存在了。
迷蒙中看见她枕边有一根银簪,想必便是它要了她的性命。我将它紧紧攥在手中,直至那尖的一头刺入掌心。
“她,该死,不是么?”我突然这么说道。
在场众人一起看着我。
“姐夫?”淑妃失声叫道。
“她不在了,很多问题都不复存在,皇家的颜面得以保存了,不是么?”我走到李治跟前,看着他的眼睛。
他完全没敢正视我,低声说:“你糊涂了吧?哥你在说什么呢?”
淑妃问:“姐夫,我听宫女说太妃出事之前曾经去过你府上,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她眼神中透露着不解和责怪的意思,说:“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伤了她的心,她怎会突然轻生的?”
我?
······
没错,是我,是我的冷漠伤了她,我的冷漠令她绝望。
母亲,对不起!
她的秉性我一向清楚,以死自白,她完全做得出。李治的暧昧态度不足以令她舍弃自己的性命,是她亲生儿子的冷酷令她如此。这完全不能怪李治,全是我的错。
关于那晚之后,我现在还记得的就是我毫无知觉地走出了皇宫,像个游魂一般走在长安的街上。回到府里,下人向我行礼我视若无睹,染沄问我情况我置若罔闻,连续几天,我滴水未进,不眠不休,终于有一刻,我对外界的干扰感到厌烦,我干脆走进无忧居,将大门紧紧锁上。
我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里,享受着这一份数年未曾有过的安宁,以及那个问题对我身心的腐蚀,房间里的空气好似被密封的窗门禁锢而凝结成块,其间散布着腐烂的气味,但呆久了我对这一切也就毫无触动。
我脑袋里反复回旋着一个念头。为什么,为什么当她来求我带她走的时候我没有答应她,那时的我,是被魔鬼附身了么?
这个问题困扰我数日之久,我将自己与外界质疑c责怪的眼神和言语隔绝,一门心思全在思考这个问题,为此我甚至大逆不道地拒绝出席母亲的丧礼。
“恪,你实在是太狠心了,你的母亲今日已经进入昭陵,长伴于你父亲身边,你今生今世都再也看不到她了。”染沄在门外大声地丢下这句话,便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今生今世?
可不是么?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我吃力地站起来,脑袋里的念头支撑着我因为饥饿与失神而严重虚弱的身体。现在我连推开一扇门都觉得像是巨大的挑战。厉声喝止下人们的阻扰,我走出随园,向昭陵走去。
我像个醉汉一样行走在大街上,嘴里喃喃念着,边哭边走,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招人厌,人人对我避之不及。
“母亲,对不起······”
人们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我,也有人认出我,知道我的身份。在我最后精疲力竭摔倒在地之时,我听到周围有着苍蝇一般聒噪的私语声和窃笑声。
“那不是吴王殿下么?”
“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和传闻中的孔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