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过头,虽然地道里昏暗,也看得出的确是个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也能够感到她十分虚弱:“到底还是落到你们手里。狗官要杀要剐,要剥皮要抽筋,尽管来”
一下就戳疼了陆氏的心。这样看来,这女子不是官家密探,陆氏便道:“我不是官府的,你是谁?”
女子喘了一会儿,像是不十分相信:“从贡院出来,不是官府的?”
“你知道这条密道是通往贡院?”
女子又不说话了,不知是无力还是不愿。
陆氏道:“你不敢走城门,难道也是犯了什么事,被通缉的?”
女子仍不说话,陆氏觉得自己猜得不差,一笑:“原来我们是竹竿打狼,两头怕。”
鄂尔泰已扶着陆应凤过来:“先出城再说。”
女子终于开口道:“不我一定要进城。”
陆氏道:“姑娘,只怕你不知道,乡试刚刚结束,贡院里到处都是考官和衙役,你就算到了贡院地下也不能出去,再熬上几日,看你这身体,只怕是撑不下去了。”
“我”
鄂尔泰只怕有变,又催道:“快走。”
女子还要挣扎,陆氏伸出掌来在她颈后轻轻一切,女子昏了过去。
鄂尔泰扶着陆应凤,陆夫人搀着那女子,走走歇歇,好不容易才到了尽头。上到地面,已是荒郊野外。阳光刺眼,几人都在黑暗的地道中多时,均感不适。
女子尚未醒来,陆氏知道自己适才那一掌力气不大,只是她身子太过虚弱,便扶起她来,轻晃了晃:“姑娘——姑娘——”
女子慢慢张开眼睛。
陆氏神色骤变,一把推开她,向后撤开几步。
鄂尔泰问道:“怎么?”
陆氏且没答话,只盯视着女子。
鄂尔泰看了过去,也是一怔——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却有一对朱砂般的红眼睛。
陆氏一手拔出腰间短刀,一手伸到自己的皮囊内,取出一件黑黝黝的东西,朝着女子慢慢走了过去。
女子刚刚被陆氏一推,挣扎着竟然站不起身,忽见了她手中之物,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慌张地向后爬去。
陆氏道:“果然。”将短刀逼上女子脖子,让她无法再动。
陆应凤在一边道:“娘,她她身上有蛊?”
陆氏点了点头,刀逼女子,不敢分心。
鄂尔泰问道:“夫人怎么知道?”
陆氏道:“但凡身上有蛊之人,蛊虫发作,必定目呈朱砂。传说,蛊虫怕刺猬,西南一带巫蛊滥行,我们陆氏一族出门在外,都带着祖传的刺猬皮防身。”
鄂尔泰想,她手中那东西原来是刺猬皮,又问道:“她是施蛊之人,还是中蛊之人呢?”
这一点陆氏也不清楚,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琢磨着她的口音,猜道,“苗人?”
料得女子也不会实言,不想她却轻声道:“我叫金蝉。”
无足轻重的名字,说与不说也并无差别。
陆夫人道:“你去昆明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要施法,引我妹妹的魂魄。”
“简直胡说八道!”
“没有骗你们这种蛊,叫降尸蛊。一个人若是死了,找到一个一个活着的尸,将蛊施在这活尸身上,再用一件死者的旧物,施法之后,就可以引来死魂。”
陆应凤虽是重伤初愈,可年轻人心思活络,忍不得好奇,问道:“活着的尸?尸体怎么会是活着的?”
陆夫人也不解,望向金蝉。
金蝉摇着头:“婆婆是这样说我我不知道。”
“这个尸,大概不是尸体。”鄂尔泰道,“应该是‘尸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