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河畔,杨柳依依,柳梢映了一轮落日,河上舟船往来,渔歌唱晚,也是一番胜景,两人对酒吟咏了一番,愈发亲近了。
不久,江渐离的愁思却爬上了眉梢,他略微垂了眼眸,道:“不过今日来,也不全为了喝酒吟诗。我府上的事儿,苏公子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那日听小姐夫人略有提及。江公子还在为此事发愁吗?”
“没错,我在想,那日你为依依所作的合欢双影图,怕是有什么深意吧。我总觉得你是个不简单的人,应该看出了些什么。”
“我的确是有一些猜测,还未能证实,画出来也不过是一时灵感。”
“苏卿”,江渐离突然放下了酒杯,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道:“你若有了什么发现,不必避讳,直接告诉我就好。此事闹得我心神不宁,又不敢随便为外人道,对府上人也不敢透露消息,实在处境两难。”
“江公子相信要鬼怪妖魔之说吗?”苏子墨听他这么说了,便也换了语气,严肃地问道。
“从前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了。”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家的依依,是被妖附身了吧。”
“不是附了身,更准确说应该是借了身。具体是哪种情况我不知道,但想来与贵夫人阁中的那面合欢铜镜有关系。”
“铜镜?怎么说?”江渐离脸上显出了惊讶的神色。
“有一种妖道,名为物化妖,乃是人的执念凝在无生命的物品上之后化成的妖怪,若说是能模仿人的面容的妖物,那么真身很可能是镜子了。再加上那面铜镜本身就十分奇特,极可能是前朝古物,应该错不了。”
“只是这镜妖的执念是如形成的,我还没弄清楚。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请把你和夫人之间的故事详细说给我听听吧。”苏子墨沉声道。
江渐离良久未能从惊异中缓过来,“竟然还有这等事儿,也是稀奇。”而后他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青灯河上远远的木桥凝神,缓缓道。
“去年上元灯节,我在长安街上逛灯市时,偶然瞥见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子。她独自绮立谢桥上,站在一片灯火阑珊中,红色翠烟衫,凌云髻,金步摇,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光,秋目含波,笑靥如花,仿若云瑶仙子。”
“我并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姐,只知道我对其一见倾心,也顾不得许多礼节了,走过去与她说话。她只说自己叫阑儿,从府中偷偷跑出来看花灯,于是我便邀她同游赏花灯,两人在河畔漫步闲谈。她打扮得娴静淑雅,却谈吐风流,一派大方,知晓诸多奇闻异事,前朝野史,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万种,分明不像久居闺阁女子,令我非常惊喜。”
“那晚我们畅谈古今,赏灯品酒,直至深夜才分开。此后我们交换了信物,常约谢桥相会,共度良宵。我虽有心迎娶,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自己是哪家是女子,只能私下相会。”江渐离陷入回忆,脸上表情亦苦亦甜。
“然而到了三月中的一晚,她却没有应约前来附会,此后便消失了身影,我不知她遇到了什么事儿,万分忧心,苦苦寻觅良久不可得。”
“直到此后一日在谢府举办的流水宴上,我见到了谢府的小姐,她虽妆容神态都与之前不同,我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在人群中遥遥望了我一眼,却仿若不认识我一般移开了目光。”
“我写了信笺偷偷让丫鬟递给了她,以表情意,竟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于是立马告知父亲,向谢府提了亲,娶回了她。”
“令我想不到的是,我娶到了心上人,却发现她变了。刚开始几天,我以为是初为人妻,又初到江府,万事还未习惯,又时时有他人在侧,她又不想暴露我们之前私会过的事儿,故而颇为拘谨。”
“但后来却发现,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依然是那样的矜持端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