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渡迷迷蒙蒙再睁开眼,身子已经浸没在温热的水中,自己坐在一只大浴桶里面,手脚依然动弹不得。一个十一二岁童子正往浴桶里放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材,这才发现鼻尖全是浓重的药味儿。
“上神,你醒啦?”那童子见他睁开眼睛顿时惊喜起来,扔下药草便往外跑了去。
何渡昏昏沉沉,眼前发黑,又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流光忧心忡忡的声音:“司药上神,你的意思是说,他身上的封印解不开,何渡现在虚弱至极,无法抵抗那区区几丝魔气?”
另一个声音有些沧桑,沉吟片刻后道:“若是令公子封印解开,即便是昏迷岂会怕几丝魔气。可是恰恰是这上神之力的封印,我等合力都未能将其解开,可见下封印之人定然法力远远超乎我等之上。
偏生令公子被那水中魔气浸泡多时,魔气以他为温养的器皿,不断吸收他的灵气。偏生令公子有了心魔,这魔气便顺风而涨,若是不及时解开封印,令公子迟早被那团魔气侵蚀。”
“那你说怎么办?”有桌子碎裂的声音,流光的声音焦躁不安起来道:“劳资千百年来可就一个儿子!”
“神界之中,能解开这般霸道强悍封印,且能帮你的也就那么几位。北荒上神沈荒素来喜云游四方,此时你当遍寻不着。能帮你的,可不就是方邬山上避世的析梧上神。”
“你是说让我从方邬山下三跪九叩。”流光的声音有了几丝疑虑,叹了口气道:“可你知道,我不太想见析梧上神。”
“那你可以不见啊”
何渡再想听,可意识越来越不清晰,仿佛自己走进了一团白雾里面。他一直往前走,可是到哪儿都寻不到出口,身体沉重得不行。
可是,析梧上神是谁?
他努力想了许久,好像在这个名字上杠上了。隐隐记得广华山流光仙居中的零尘仙子稍稍提过,流光很不喜欢这个析梧,似乎是因千百年前流光初为上仙,那析梧仗着自己上神便处处羞辱于他,流光因着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冲撞他,被帝君关入了天牢遭受刑法。
流光曾爱慕一名仙子,但是那仙子却倾心于纨绔不羁的析梧,可惜表白之后被拒,那仙子以死明志,死在了流光面前。帝君本欲让流光主司天下山河,可那析梧乃是南荒上神,流光不想三不五时见他便主动请了个主管飞升事宜的闲职。
何渡当日只当故事听,他爹流光是个好脾气,可恨起人来却不动声色,恨到骨子里。
忽然,眼前的光更加猛烈了,何渡一口浊气吐了出来,他睁开眼侧过头,正好看到流光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杆声音发冷:“谢谢”
站在流光身前那人一身紫色衣衫,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俾睨天下的桀骜,唇角露出几丝不屑道:“你这不像是道谢吧”
何渡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四肢却僵硬得很,他望着流光只觉得如鲠在喉难受得紧。他想说爹爹你站起来,劳资不要你求人!更不要你受这奇耻大辱!
可是他却只能发出几分低低的喑哑的声音,半句话也说不出。
流光脸色苍白,然后缓缓站起来,冲析梧行了个大礼。
那析梧见状似乎觉得不够,讽刺道:“流光啊流光,你这大礼我可承受不起,本上神可还没死莫不是流光你太恨我了,巴不得我死吧”
流光神色淡淡,跪在地上没起来,道:“小神不敢。”
“你那里不敢?你当年都敢提刀杀我,差点儿毁掉半个方邬山,你说你不敢什么?”析梧脸色颇为狰狞起来,他瞥了一眼软榻上睁开眼睛望着他们的何渡,脸上露出更加恶劣的笑意。
何渡瞪着他,可是析梧却笑得更加畅意起来。
“是流光当年鲁莽,流光赔罪。”流光的声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