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苞谷杆没扶完,张小英下午继续上地里扶。直到三点左右,两亩多苞谷林才检查完修正好。
接下来就是栽红苕藤,几十年传下来的规矩是:红苕沟在苞谷行子中央从上往下掏,红苕藤就插在沟的两边,也就是两窝包谷杆之间的空档。
这几年,有人提出这样的种植不科学,因为红苕和包谷会共同抢肥。而且,红苕在包谷的遮挡中,缺少光合作用,红苕根须的发展又因包谷的生长造成泥土板结而受到制约。
因此,有人开始像梯田一样横着打沟,结果,一亩土红苕多收好几百斤。
效率才是硬道理,整个状元村的红苕沟,除了三叔公的地,全部换成了横着打沟的模式。
张小英虽然能吃苦,但这几年的农活干的少了,一天折腾下来,整的腰酸背疼。
女儿韩小慧才三岁多,跟爸爸最要好,平时都是跟着爸爸睡的。
现在爸爸一天到晚像死人一样的躺在那里,加上动不动就大小便随便拉,小慧有些害怕,没有奶奶陪着不敢一个人来爸爸的房间。
韩大娘也怕给孙女造成心理阴云,所以,和小慧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强颜欢笑,顾左右而言他。
农村干活吃饭没个准,天亮吃早饭天黑吃晚饭那是正理。天近擦黑,张小英才回家,韩大娘早已摆上碗筷。
悲痛无处渲泄的时候,工作和疲劳是可以减轻一些注意力的。简单的吃了饭,再喂二林吃了,张小英匆忙的去洗澡了。
二林所在六队被一条依山而建的马路一分为二,二林的父亲以前在马路边建了三间瓦屋。
二林有钱后准备重建新房时,是准备推掉这几间屋的。
韩大娘坚决不同意,她住惯了瓦房,觉得热天凉快,冷天散烟。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熟悉的方寸间,她总感觉丈夫还存在,就在某个角落和她躲猫猫。
二林没法,就请来挖掘机向后山挖出一个屋基来,远的看,这房子就像躺在一把椅子上。
由于土薄,房子三面几乎都是风化石,为绝后患,二林在左右后方三面都用石粉拌上水泥喷毛,水路处理得好,免去了别人家一下雨就要清理后阳沟的麻烦。
厕所和洗澡的地方是一起的,在底楼的次卧后面开了个门,独立延伸出去的。
没有自来水,二林就在楼上修了个水塔,但水塔修小了,水少压力不够,热水器是白装了。二林也就像大家一样,改成了太阳能。
累了一天,加上始终有一个东西压在心头让人难以喘气,只有在洗澡的时候,张小英才会稍稍有点解脱感。
她脱光衣服,仿佛感觉才来到人间,进入了一个清白无虑的世界。
张小英人美也爱美,为了让她时时注意并打点自己妆容,二林在家里布置了不少镜子,洗澡间里就有一块。
以前韩大娘带小慧走亲戚,夫妻两就会选择一起洗澡,这小小的方寸间记载了他们多少缠绵旖旎的时光,就算此时独自想起,即使身边没人,她仍会脸热心跳。
注视到镜子中的自己,张小英自己都有点羡慕。是的,这是一具艺术品般的。修长的腿,平坦的小腹,纤细的腰,精致的五官。
浴霸喷出的水线像二林的舌头在全身游走,啊,二林
在心神游荡中慢慢回过神来后,张小英在宽大镜子里那纵横的水线中隐约发现了一双眼睛。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啊”的一声转过身来。
抬头望向排汽窗,由于没打开排气扇,排汽扇的扇叶空格间,一双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裸露的身体。
那人胆子很大,并未因对方的发现有所放弃。张小英急忙关了照明灯,又打开了排气扇,然后哆嗦着穿好衣服逃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