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夫被送了出去,阿窈整个人还是愣愣。
自打今儿个一进彬州城,她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尤其是瞧见刚才那一幕,她的眼睛睁得更大,直不知该说什么好。
眼看着康允从她手中拿过单子,安排人去抓药,又将那遮盖的床帘挂起,她才忐忑着开口:“表郎君您现在也知道了其实,我们不是有意要欺瞒您的,小姐的意思是想到了西郡再告诉您,如今您看”
“我早就知道了。”终于可以停下来喝口水,康允啜着手中的杯子道。
“啊什么?”
“我说,我早就知道你家郎君的身份了。”
康允看她一眼,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我在西郡时便知道了,姑姑曾传信给爷爷,提说过此事。”
“”阿窈不知如何答话。
谁曾想夫人竟然那么早就将小姐给卖了出去,而自己和小姐竟然并不知晓,如今看来不管是在泽州,还是在路上,扮了这许久的郎君,竟是活生生给人看了笑话去。
阿窈脱力感顿生。
然而康允的下一句话却更让她狂躁:“这事儿,你家姑娘也知道。”
天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就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痴痴傻傻,每日晨间着急给郎君变妆,生恐被人瞧出什么端倪来,谁知道,竟然!
“你们带来的人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过,康家这十一个人里也就只我一个知晓。”似是看出了阿窈心中所想,康允又补充道。
阿窈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表郎君,您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什么时候学的这话只说半句的恶习!
当然,这话也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若要说出来,阿窈可没那个胆子。
“郎君刚才为何要威吓那大夫?”想起刚才康允恶狠狠的模样,阿窈开口问道。平日里容色亲和的笑面郎君突然扮起狠来,倒也有几分模样。
“不过以防万一罢了。你家郎君没有想要告知众人的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能多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以防万一?可是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对我们留心啊,况且”阿窈喃喃,接着突然灵光乍现想到:“我知道了!表郎君可是怕郑玄那混账知晓?是了,是了,他在彬州的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阿窈心中一痛,奔到秦翾床边,看着床上那人在无知无觉时仍旧聚拢的眉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郑玄!郑玄啊!
自己这一路跟随,竟是忘记了这一茬!小姐不言,这般忍着恨着前前后后都是此人而起,他何德何能!
“郑玄”看着阿窈恍然大悟,却又惊又恼的样子,康允的脑中忽然想起先时在家中听到的些许传闻,想到那日在泽州姑姑说起的片段,“原来,竟是这般么”
原来,竟是因爱而起,因恨而生;焦而虑,惧而躁,由是,方郁结于心啊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听不到床边的低泣与呼唤,也看不到不远处的若有所思。
若是不愿面对,那就不要面对了吧。
总有人,要先作出决定。
一一一一
且说那老大夫从客栈内出来,摸着自个儿的脖子,又揣紧了袖中的银子。直到走到一个拐角,瞧着没有人注意,这才张口咬了一咬。
核实是真的之后,顿生恍然之感:
“娘嘞,竟是遇到恶财神了”
然而话刚出口,他的肩膀便被人拍了一拍,好不容易从康允刀下收拢回来的魂儿这刻又散了三四分:“啊呀”
“老先生莫怕,先生莫怕,我家主子有请,有事想要讨教一番。”转过头来,是个面目和善但却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身后带着两个佩刀的随从,也是各个眼神生光。
“你们要干什么小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