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禛哥儿早起,还惦记着这事儿,只是大户人家的习惯,没洗漱不说话,怕嘴里异味儿熏着人,因此还是漱了口洗了脸正了衣冠之后才向碎云问询。
碎云道:“银杏她们昨晚回来,倒是没瞧出什么不妥来,他们家境况已经好了不少,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出门耕作也是父子俩去,家里的事情有陆大娘操持,两个姑娘是娇客,珠姑娘和她的堂妹,瞧着都是娇养着无需做什么活的,只是农家姑娘无法穿金戴银,珠姑娘的堂妹也是和她一般穿着棉麻衣衫呢。”
禛哥儿不太信:“真有这么好?那个堂姐是大伯亲女,我姐姐只是侄女儿,能一视同仁吗?”
碎云笑道:“您这话说的,您也不是夫人亲子,夫人待您和宫里娘娘可有差别?身边长大的孩子,总是有感情的。”
禛哥儿低头不语,母亲待他是极好的,与宫里姐姐并无二致,只是母亲没有亲子,若是有了亲儿子,待他这个继子未必能如此,大伯却有亲女儿,侄女便隔了一层。
碎云知道他的心思,宽慰他道:“便是不比亲女,最起码珠姑娘在他家能吃饱穿暖,不受欺凌,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姑娘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了,少爷您看看那天桥底下睡着的乞丐,许多没爹没娘的孩子,便去流浪行乞了,亦或被人牙子卖了去做奴才,少爷和珠姑娘,都算是有福的了。”
她就怕禛哥儿一时心软,说要让陆珠住进陆家来,他若是拿着这事去磨夫人,夫人没答应,母子俩定然要生嫌隙了。她必须要让禛哥儿知道,不是陆珠过的不好,而是他过的太好,陆珠只是没有他过的好而已。比起大部分人来说,陆珠已经过的极好了,而他更是极幸运的,能被夫人收养,他可不能因为夫人没有收养他的亲姐姐,让他姐姐过上和他一样好的生活便心里不平衡了。
禛哥儿抿唇垂首,碎云的话有道理,姐姐过的不算差,比大部分人都要好,只是没有他过的好,那,是姐姐太虚荣了吗?不满足眼下的生活,想和他过一样的日子?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想法不坚定,别人说什么他都觉着有道理,等他大一点吧,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许多事情他自己也能看的明白。
思及此处,碎云更希望禛哥儿明年能考中檀香书院,便能常住学院,偶尔回来一遭,与陆珠避开一些,莫被她带坏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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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村陆大伯家,一大早起来两姐妹房里便吵翻了。
“你是不是翻我箱子了?我昨儿带回来的珠钗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你拿的?”
陆珠一大早起床要梳妆打扮,正好昨儿从陆家回来,三夫人给了她一些钗环首饰,她正要戴上,一打开匣子,却发现她昨儿一见就很喜欢的红珊瑚珠钗不见了,这房里就她和陆月两个人,且陆月起的比她早,不是陆月拿的能是谁。
陆月正从檐下洗漱回来,手里拿了块棉巾子,一听陆珠说她做贼,将手里巾子一摔,叉着腰就骂了起来:“哪个拿了你的钗子?陆家拿来打发下人的东西,也就你当个宝,我还瞧不上呢!你有本事,能拿了宫里娘娘的珠钗玉镯来,才值得人垂涎一二!”
陆珠气的跳脚:“你瞧不上?你怕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哪样东西你不眼红?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不是你拿的,它长脚自个儿跑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是有人贼喊捉贼!眼皮子浅的东西,那点东西也就你当个宝藏着掖着,你不是上了锁藏着钥匙么?不就是防我么?这样还能丢了,还能赖到我头上来!”
陆珠一直就防着陆月呢,因着和她住一间房,喊陆杨给她做了几个大箱子小匣子,自个儿买了锁,钥匙贴身收着,有什么好东西都收进去,想着日后成亲时有大箱小箱的嫁妆,去了夫家也有脸面,却不想这回遭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