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时与家人失散,多年辗转寻找,终无所得。
青意缓缓开口道:"不知公子二人为何而来?既相识一场也不知有何帮得上的,倒不如说与我听听。"
季言秋在一瞬之间心中掠过无数念头,最终却只看向蔚忱,道:"你可还有听见那乐声。''
蔚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刹那的迟疑,猜测季言秋或许有什么事不可在他面前提起,便无深究,顺着他的话道:"打自进了这里,那声音就越发虚无了,已是什么都听不着了。”
"那阿萤?"青意低低唤了她一声,在了无杂音的四下寂然中显得有些突兀,"可不妨将'将进酒'弹与二位公子一听。''
萤姑娘没有按她所说去做,她的纤指摩挲着细弦,片刻后才轻叹着道:"二位可知李太白是于哪般心境下而作此诗"
季言秋稍稍倾耳:"愿闻其详。"
蔚忱斟酌着道:"莫不是表现其奔放豪迈之态。''
萤抿嘴莞尔道:"似是而非。李太白正值失意之年,明知朝廷之黑暗,有心反抗却无力去做,只抱酒消愁罢。凭酒劲沉溺其中,才会有片刻忘却愁绪的时候。警戒后人须得行乐,'莫待无花空折枝'。"
语毕,她拨弦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蔚忱与季言秋深深对视一眼,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答复——并不是那首引着他们来到这里的歌。蔚忱的眸色不觉黯了黯。
萤却不曾察觉异样,仍是未作停歇,往下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季言秋听闻曲中所唱,别有深意地看向蔚忱所在方位。
蔚忱却没望过来,眸子低垂凝视着地面。
季言秋朝着两位姑娘淡笑道:"尽道李白所作此诗是为消极,依我愚见则不若此,"他以指关节敲敲桌面,"此中所言之事,何人不曾向往。"
抛弃身前身后事,但愿长醉不复醒。
季言秋波澜不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异色:"为何不趁犹醉未醒,贪片刻欢偌"
"公子之见,听之虽觉新颖,却又令人不胜唏嘘——"清意的衣袂扫过瓷制器皿一阵清脆作响,她微微抬手接过刚上不久的一盘小菜,道,"——这朝廷,原已败落到如此地步了吗?"
“莫谈国事。”蔚忱见空气在一瞬之间凝固了,忙忙打断道。
萤冷笑一声,道:“重文弃武本就是个极其荒诞的人国策,如今蔡京权倾朝野,这大宋江山已是倒了半边罢。”
她似乎被触到了痛处,手腕处无事于补地细微地颤栗着。
季言秋一反常态未有及时应声,蔚忱忽见他厉声道:“若是姑娘想用这种方式引我愤懑出言“诽谤”朝廷,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了些。”
萤却已平静了下来,为自己倒了酒,淡淡道:“公子怎么糊涂了呢?”
她见季言秋面色稍作缓和,不免微微提起一边嘴角,道:“不过是想试试公子的立场罢了。”
“姑娘倒不妨一说何出此言?”蔚忱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瓷器,脸色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