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之力赤手空拳将十来个手持警棍的警察打出门去,真真是战神下凡一般。
其实横扫千军的武力还是次要,要知道70年代初的香港,官可是比匪还凶。一般的社团中人,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如此当面锣对面鼓地与警方对垒。虽然这件事最后还是由其父——洪兴龙头蒋震——请来退休的前华人探长盛乐,摆酒斟茶封了巨额赔款才将将平息。但自此之后,“打仔洪兴”的名号不胫而走,俨然成了洪兴这个社团的金字招牌,许多年后依然如此。
当时已过而立之年的陈保国,与勇武气质毫不沾边。加入社团这许多年,只晓得贪威识食。换了新东家之后经历了几次真正血腥的火拼,不说吓破胆也差不多了。恰是那两年,父母相继去世。陈保国狠狠心,卖了家里小店,几番辗转联络上在三藩市的远亲,舍家投奔。入埠后,凭着在港时改装偷车的机修手艺,勉强度日。直到四年后,在洪兴继任争斗中惨败于其兄蒋天生c自己更成了通缉犯的蒋天养赴美避难,同样落脚在三藩市。
蒋二公子一时龙游浅水,却终非池中之物,没过多久便在唐人街致公堂下升为分堂堂主。
陈保国真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蒋天养的庇护之下,而这次的情况更是好得出乎他意料。蒋二公子行事向来豪侠,他乡遇故旧,对陈保国分外照顾,投钱资助他开了自己的机修行。至此,陈保国从一个修理工摇身一变成了小老板,随后又把当年扔在香港的老婆孩子接过来,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蒋天养却没什么好日子过。三年前,他因走私在美国被捕,半年后被引渡回香港受审。
而蒋天养被捕后,有个遗留问题——一个无人看顾c没有身份的13岁小孩,车小宝。
蒋天养原先的手下多是青年,几个头马都被福清帮挖走了,谁也不会带个拖油瓶。而唐人街不同其他美国社区,向来封闭自治,车小宝的情况,也没什么基督会孤儿院可去。好在他已然是个半大小子,自小跟着蒋天养习武,体格上抵得半个劳力。加上此前常随蒋天养去南加州做事,对机车改装纹饰颇有了解,最后被陈保国收留,作了个便宜帮工。
“唉,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见陈保国摆摆手又道,“你国叔我真是老了,精神头一天比一天不济。这老腰啊,现在连车底都下不去了。说实话,车仔你这么勤快又实在的孩子,我这里真是缺不了你。但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啊你知不知道?你又不肯投进福清帮,那要是奥米茄的人找上门来,双拳难敌四脚,这可不是坐等着吃大亏嘛!所以我想啊你还是先出去避一避吧!”
车小宝直视对方,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国叔这是处处为我着想啊。既然情况这么严重,恐怕我今天就得出发吧?”
车小宝年纪虽不大,可自幼浸润江湖,对这里面的规矩门道很是清楚。不论奥米茄与falne家有什么你死我活的过节,但这次的事发生在唐人街地界上,总要给东道主些薄面。孰是孰非估计上面的大佬们还没谈明白呢,即便对方要耍狠耍横,那也是对着falne家,关他个唐人街机修行的小帮工什么事。怎么就严重到需要他跑路的程度?想来陈保国是以此为借口,让他滚蛋罢了。其实这样的情形车小宝早有预计。虽然自认这两年多来绝没白吃他家一口饭,但到底,对方又有什么义务一直照拂自己呢?
陈保国闻言,面露哂色。车小宝的聪明,他一向是知道的。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有时候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儿子年纪还小许多的少年,却会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
难道是因为他身上也淌着洪兴蒋家的血吗?
这其实是陈保国的猜测。当年蒋天养与车小宝还有其母车婉莹一同落脚于此,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七八年,是尽人皆知的事。虽然蒋天养对外只称车婉莹是远亲,但陈保国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