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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箬,你的换下来的那身我能扔了吗?裾上的血洗不掉了。”

    “随你。”江箬把手放在木桶边上,头倚在上面,水滴顺着长发往下滑。这浴汤的温度真是用来煮人的,刚开始腿上包扎的伤口疼得不行,后来逐渐好了一些。听说,是因为浴汤中有草药的缘故。

    很累。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逃亡,在十五岁的时候。他从前在建康百般维持江家的颜面,本以为是世间至苦;如今亡命天涯,听到舍馆中旅人说起大梁国事,真是感慨啊。父亲从小教导他忠君报国之道,但如果忠君报国是这般下场,还不如江湖中的闲云野鹤呢。

    东篱把江箬的衣物撕成条,塞在楼下的马厩里了。

    这里澄清一下,东篱同学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只是江箬的那身天青色衣袍非常不单纯,上面暗纹了一只青鸟,是吴昌伯江家的标识。可别那么招摇,衣服太明显了。青鸟一出,万一再来一拨人他任东篱的南海罗刹之名,可就坐实了呢。

    “玉佩还在他那里吧?算了,玉佩就让他带着,伪君子。”东篱将衣袍腰间的玉佩扯下来,塞在袖子里,跳上二楼檐头。他一个倒挂金钩从窗子翻进屋里,把玉佩放在了一张案几上。

    江箬把头靠在浴盆沿上,像是睡着了。

    明明已经满十五岁了,但真是纤细啊。

    “不是精于剑道嘛,这般瘦弱。”东篱嘀咕着,在盆前蹲下,撩开盖在江箬脸上的散发,“小小年纪怎么肾虚成这样了。为了那宝座上的老和尚,至于吗。”

    “我还以为乱天下是个怎样的人。原来,也是这般市井庸碌之辈。”手腕被人抓住,东篱抬头,对上江箬的眸子。江箬挑眉,眼光很是冷冽,看得任东篱一惊。

    “普天之下,人人平等,谁规定我就要向他三请四从跪地磕头口称万岁啊?”东篱弯眸,“我可不服他管。三国之界我皆出入过,还没想好认谁做皇帝呢。你可别忘了,你父亲是侯景杀的。侯景,是皇帝的人。”

    “”江箬默默想:你狠,你不要脸。

    “你若真要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也没意见啊。”

    “你把衣服给我拿来。”

    “想不到吴昌伯阁下也是这么没大没小,在下可是比你大两岁的兄长啊。总得说个请吧?嗯?”

    “你快去!”

    东篱把那件黛色便袍扔给他,后者急忙披上,将长发束到脑后。他脖子上的那枚胎记晃了一下,让东篱有些失神。

    待东篱洗漱完毕,已是月至中天了。江箬睡着了,那个竹布包他还是死死抱在怀里。东篱在床榻旁盘腿坐下。自从四五岁那会儿被老子扔到道观里,晚上背不着床的,睡得警醒,早上起得极早,这样养成了习惯。唉,怕是要早死。

    窗户外面一听见风声,还有隐隐约约的人语响。如果透过窗的月色有形,那应该是细碎的玲珑吧。

    闭上眼,东篱才觉得有一些安宁。

    刚才江箬抓人手腕那一招,俗称“扣脉门”,还是东篱教给他的。一旦被人扣住脉门,唯一的破解方法就东篱这种不讲什么道义的风格来说,是断了那人的手腕。江箬领教过他“诡道”的苗头,出手不讲章法,也可以说是把许多门派的技法混杂在一起,连固定的武器也不用。目的,只是取人性命。

    世上并非无人可天下无敌,只是有太多牵挂了。东篱自诩在尘世无牵无挂,但他看到江箬,又想起建康的兄长c老友。是轻狂了些——手上的人命,说是为了练习,真牵强。江箬那副纯良的样子,看得人良心都回来了。之后该怎样呢毕竟把他留在这里不现实,也不知师傅怎么想。

    突然,他觉得不对劲。

    头顶上似乎有瓦片的声音,可又被一阵飞檐角的铃声掩盖。不对,珈蓝舍一共只有八只小铃铛在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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