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又是另一间暗室,春水开了门,却见满室烛火通明,臧皇后高高地坐在上首,底下董妃、董宜人、董孺人都跪在一边,施阿措跪在另一边,四人神色都不算好,衣裳头发却都还体面,沈令嘉真正放下了一半的心:看来臧娘娘还未动真火,施阿措尚有救。
她合上眼,旋又睁开,微微冷静了一下。
臧皇后略一抬眼,看见是这三人到了,命春水仍回去守门,这边厢却并不急着问姜婧娥的话,反是令诸人互相见礼。董家两位诰命神色倒还平静,董妃已急了,抬头道:“娘娘!罪人施氏在此,娘娘还在犹豫什么呢?”
臧皇后脸色一沉,还未说话,沈令嘉已经道:“主子娘娘公正严明,嫔妾们谁不信服?董娘娘也是诗礼大族出身,怎么竟质问起皇后娘娘来了?这也是妃子该说的话?何况施采女尚未被娘娘定罪,仍是内宫妃嫔,如何就称起‘罪人’来了?”臧皇后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董妃瞪了沈令嘉一眼,又慑于皇后威严,自座上爬下来与皇后行了个礼:“娘娘明鉴!施氏冲撞谢贵人,危害皇嗣,其心可诛!这样的大罪若还不严加惩戒,恐怕后宫中就再无半点规矩可言了!”
臧皇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冲撞皇爷的也不曾严加惩戒,冲撞一个贵人罢了,董妃怎么倒这样激动起来?”
董妃的脸色一时间青红交错,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董宜人看了董妃一眼,眉眼微动,在座上微微挪了挪身子。
臧皇后合上眼,以手指扶着额角,问道:“小施,你果然使人冲撞了谢贵人不曾?”
施阿措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容上泪痕纵横蜿蜒,她张开嘴,洁白的贝齿间犹带着点点血痕,竟是忍着哭声忍到将唇舌咬破了:“妾愿以宗族发誓,若使妾犯‘怨’、‘妒’二罪,天厌妾身,祸及施氏全族!”
董妃冷笑道:“什么施氏全族,不过是扬州乡下的土包子罢了,全族里有没有几个不是泥腿子的城里人还难说呢!这也拿来发誓,这等誓言有什么分量?可见是诚心狡辩了!”
施阿措终于忍不住了,大哭道:“妾全族清清白白,上数几世,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董娘娘休以妾出身低微相嘲,妾家里也是不曾出过诬陷旁人的妇人的!不比董家好家教,生个女儿把心眼子都用到了宫里来!”
董妃大怒,伸手就要扇施阿措一个耳光,董宜人却先她一步,“啪”地给了她一掌:“不肖儿,跪下!”
董妃惊呆了,一只手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董宜人。董孺人飞扑过去替女儿查看伤势,待看见那只深重的手印之后几乎要昏过去,转头又愤又怨地瞪着董宜人:“阿姊!娘娘凤体何等金贵,如何倒为了乡下贱人这样待娘娘!”这里的“贱人”是说出身低贱的人,可不是骂施阿措品行不佳。
董宜人连看也不看她,直挺挺跪下冲臧皇后行了个大礼:“臣妇治家不严,令娘娘见笑了,今日搅扰娘娘,是臣妇死罪,董氏全家莫敢申辩,但请为小主赔罪,略赎董家歉疚之意。”
臧皇后嘴角微翘,颔首曰:“可。”
董宜人便转头向施阿措行了个礼:“臣妇的女儿,臣妇心中是明白的,今日的事,臣妇当给小主一个交代,务使小主不白白受辱。”
施阿措含泪道:“我虽家贫,也并不图您董家什么赔礼,只请该道歉的人向我道个歉也就完了,妾身也是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侮的。”
董宜人得了这句话,又向施阿措行了一个礼,方转头向董孺人喝道:“阿吴,来向选侍道歉!”
董孺人自听见“皇爷的妾室,须不是臣子之妾能欺侮的”之后就醒过味来了,再加上臧皇后所言所行,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会儿谁占着理了,慌忙满脸冷汗地向施阿措行了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