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诚是信人,一旦说了要去探施阿措,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个小宫女往永华宫去了——臧娘娘不喜热闹,只命五品及以上妃嫔五日一请安,六品七品一旬,八品九品就要一月了,只有三品嫔及以上才要日请。因此她们这样八品的小宫嫔实在是过得很清闲的,每月初一请个安,旁的时候只要日日给自己宫里的主位请安就行了,最妙的是,明光宫没有主位,而位分最高的是沈令嘉自己。
也因此,清闲的沈令嘉将永平帝堵了个正着。
快走到永华宫正门时沈令嘉才看见侍卫太监们正人墙样堵着大门,一个穿真红衣裳的青年男子正走出来,后头施阿措跟着一个美貌华贵的高位嫔妃相送,她们两个身后又有几个穿得几和宫人等的小皇妾,缩头探脑站在那里。
侍卫的眼是极利的——不利也不能当御前的值了,一个小年轻喊了句:“何人窥视帝踪!”就有好几个人冲上来将沈令嘉压跪在君前。
沈令嘉万没想到皇帝正在此处,她也算得机灵,扬起脖子来大喊道:“妾明光宫中家人子沈氏,冲撞帝驾,罪该万死,甘心领受,伏惟圣上明察!”皇妾冲撞夫主,禁几天足或者就过去了,换做窥视帝踪,便皇后也要诛九族的!
施阿措“啊”了一声,赶紧也跪下来道:“圣上恕罪,这就是妾那个相约来探妾的姊妹。”
皇爷的声音倒不很恼怒,反而是带着一点笑意的:“沈氏?你抬起头来。”
沈令嘉依言抬起头,并不敢直视龙颜,只将眼光低低地定在皇上的袍角。
皇上很有兴趣地问她:“你是江南人?”
沈令嘉有点惊讶,低声道:“圣天子英明,臣妾原是江苏金陵人。”
皇上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笑道:“卿这样娇小,非江南人不可得。”
沈令嘉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惊讶了,皇上的脾气真不错,竟不为难她?
不过郗法似乎急着去上朝,只令侍卫们放了沈令嘉,又与宣夫人说了两句话就匆匆走了,沈令嘉灰头土脸爬起来,就听见宣夫人身后几个小皇妾讥笑了几句,什么“争宠”、“货色”等等,她也不放在心上,只管与宣夫人行礼:“嫔妾明光宫中家人子沈氏,拜见宣夫人,夫人万福金安。”
宣夫人倒并不介意,略一颔首:“昨天小施已与我说了,你既来了,且去她那里梳洗两把,整整仪容。”
沈令嘉谢了,便与慌张的施阿措往后殿走去,走出数十步去,犹听得身后一个小皇妾声音尖细:“娘娘!她这分明是故意的……”
宣夫人的声音淡淡的:“明光宫主位空着,也没个要紧的人往她们那里去传个话,这样消息不灵通的地方,想她是无心的。”
“娘娘……”
待进了柔冶殿的门,施阿措将门一关,屏退了宫人们,方说道:“那个刻薄你的是原先潜邸时皇爷的司帐女官牛氏,名红云,还有一个诸氏,名红叶,都是原先在东宫封了奉仪,后来今上践祚又封的常在。现在这二人虽然无宠,可是资历老,夫人待她们也亲近,你且忍气,休与她对嘴对舌,你争不过她哩!”
沈令嘉叹了口气:“难怪这么有底气,当着我的面就对夫人进谗。”
施阿措道:“你们宫里没有主位真个不行,不说别的,主位娘娘们都是至少四品的高位嫔妃,她们手中有人,消息就灵,至少不会连昨晚上皇上在哪个宫里歇的都不知道,跑来堵被窝!”
沈令嘉无奈道:“我有什么法子?难道我去与主子娘娘说要个主位来她就给我了?说到底还不是怨那一个,”她伸出手去指了指天,“前天来了你们这,合宫都以为昨天他要去姜美人或韦才人那里,谁知道昨天还来永华宫!”
施阿措亦无奈道:“说是西戎复贡了,宣夫人娘家正管着这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