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身劫中后,花檐就知道,除开她这个百里荀的身份外,百里家的姑娘们都很要好。
见长姐这般,花檐心底微微触动了一下。遭遇绑架时长哥哥与三姐姐说的话她还记得,连同百里初那双凌厉又渐次哀伤的眼神,印在记忆里,也是格外清晰。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庶女,一个大约永远回不了家的人,与她要好的姐妹,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只是三姐姐那桩事,百里商良应该不会说才对。回家之后,他还特地嘱咐过她来,长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棠话方落,还未待百里商良的回应,又是新话起,“这只笔,是兄长给我的豆蔻之礼,兄长可是记得?”
百里商良犹豫了会,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
“可惜断了。”百里棠盈盈浅笑,执着半截断笔,若无其事地再沾墨落笔。“就像阿初和这个家的缘分,也是断了。”
说得很伤情。
百里商良的面色更是沉了下来,瞧着那墨色眸子里温情还在,却有些凄惶。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妹妹,良久叹道,“阿棠,你在怪我。”
他用的是“我”字,兄长的架势见不到半分。
躲在暗处的花檐看得也很伤情,好好的窥八卦来着,好好的兄友妹恭的场景,却因为她这个尴尬的命格,搅得很不愉快。
百里棠又是笑,还是讽刺很长的笑,随着应道:“对,我在怪兄长的仁慈,却没救出自己的妹妹来。”又是极讽刺的一声,“你是不是觉得,只有百里荀才是你的妹妹?既是如此,还记着每年来教我写字作甚?”
“阿棠”
“兄长,今年我十七岁,阿爹已经在替我寻亲作嫁。”
百里商良神色动了动,半响宽言道。“会是个好人家的。”
不知是否错觉,花檐听着那声音里有些颤意,在她印象之中,还从没见过长哥哥会这样在话上吃噎。
百里棠又是缓和下来笑了笑,她仰起了头,兴许在看什么,兴许又什么都没看。
她再开口,“很快,我也会再不回来了。”
这一句落得很轻很轻,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却很清晰。
隔得有些远,花檐拨开又一把随风晃悠眼前的海棠花,瞧见长姐那前几刻还尽是讽刺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却仿佛有着铺天盖地的悲苦在过来及身,要将人吞没。
她不大明白这种悲苦,总觉得太奇怪,长哥哥的反应也很是奇怪。
失了光彩,失了平时的清朗,倒像是他才是苦情剧的主角儿似的。
四方院子,转冷的风逢时吹拂的却很是得意,顺着这个时日多变的性子,将石桌上的纸掀动了起来,一味的强势,吹得纸张四处飞舞。
花檐抬眼,瞧着那张落笔“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无尽时”的字幅在风中乱舞,被一根树枝截断成了两半。就像是在说,相思已尽。
饶是看多了言情话本的她,也不由得因那莫名其妙的诗生出几分伤怀。
狗血,他娘的,这兄妹间的交谈比情人离别还狗血。
心里堪堪闹时,却见一张纸飘到了自己面前来。纸上墨痕大概是没有干的,花檐眼尖地分明瞧见了那字已经变成了流水线,反射性地忙用手去挡。
这一挡,倒是反应得很灵活。墨痕未干的纸及时地揉在了手中,却是动作大了,花丛枝叶里一阵祟祟作响,引得方还是莫名的狗血剧里的两人双双瞥眼过来。
“谁!”长姐声音凌厉响起。
好惨不惨,被发现了。花檐在心里连着无比忧伤地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司命保佑”,终是慢吞吞地出了来。
“那个,有传话说姐姐正在办赏棠节,邀我过来看看,我这就”花檐扭捏地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