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有些惊讶的盯着威廉满是血丝的双眼, 现在的威廉和他刚认识时那个心狠手辣,漠视人命的威廉几乎就是两个人。
究竟是为什么呢?
牧没有问出口,威廉自然也没有回答。
只是,他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个小女孩抿着嘴唇的样子,汗水沾湿了额前的碎发,脆弱而顽强,像是暴雨中微微颤抖的小花。
真的好像啊。威廉忍不住喃喃自语。
恍惚之间,小女孩的脸慢慢变成了另一个熟悉的面孔,笑靥如花。
却只听一声尖叫,眼前的小女孩满身鲜血的倒了下去,而那张小脸还在勉强的笑着。
威廉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之前眼前的景象统统消失不见,只有牧惊愕的表情和举着酒杯定在半空的手。威廉缓缓看着四周,酒吧里的人犹自喧杂吵闹着,没有人向这里多看一眼。
威廉抿了抿嘴唇,烦躁的坐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牧左右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只好耸了耸肩,把手中的酒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很想知道,对吧?”
牧抬头,再一次对上了威廉的眼睛。这双眼睛之前遍布的血丝此时却都消失不见,干净的像是暴雨过后碧蓝的天空,深邃无比。
牧想了想,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却在威廉开口前说:“如果勉强的话,就别说了。”
牧的心里虽然一直被好奇心刺激的痒痒的,却也知道分寸。威廉接下来要说的恐怕就和他的古怪反应有关,而能让威廉这么失常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每个人心中难免会有些不愿回首的往事,如果威廉的回忆揭开了某个伤疤的话,牧倒是宁愿不听。
威廉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十分冷静的笑了笑,继续开口。
“这个荒野上的人每个都过得身不由己,从睁眼开始就必须哭的格外有力,否则就会被当做病弱直接抛弃野外。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临死前想的会是什么呢?我猜我一定会提早闭上眼睛,然后庆幸我终于可以不那么累了。
“我出生在某个势力的高层家中,可惜我的童年不是那么美好。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那个头目也不知道。他暴跳如雷,认为我的出生触犯了他的尊严。所以还在襁褓中的我连同的母亲一起被丢到了荒野中等死。
“我的母亲很顽强,她抱着我硬是走了整整三天三夜。我们很幸运,一路上都连个变异的兔子都没遇到。最后她抱着我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之前受过母亲的恩惠,免了一死,所以收留了我们。
“他是那个小据点的负责人,没人敢忤逆他,而且那里离本部比较远,所以之前的我们还算是安全。至少我在那里安全的活了……呵,我也不知道几年。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我的母亲在晚上总要我一个人睡。那个地方晚上总有不知名的动物在叫,我很害怕。终于有一天,我哆哆嗦嗦的下了床去找她。我害怕,我想让她抱着我睡。
“也就是在那一晚,我听见了那些喘息声,也从门缝中看到了某些场景。我明白了。那个人不但没有报答母亲以前的恩惠,反而趁着母亲落难时威胁她。孤儿寡母的,还能去哪呢?她没得选。而对于那个人而言,能染指曾经高高在上的头目的女儿,这是一件极其充满刺激感和满足感的事情。
“我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母亲的身上经常出现那么多的伤痕。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肮脏的猪狗,认为凌辱他们曾经认为高高在上的东西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我忘不了母亲偷偷抱着我痛哭的场景。从那个时候,我就体会到了什么是恨。我也曾经暗暗发誓,一定要带着母亲走,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让她再也不必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