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男子一袭锦袍,雍容华贵,面色淡然;另一男子却是满眼狐疑,张嘴欲动。
“我魏缭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所以即便你相救,我也不会感激你。”魏缭见对方一直仿若无事人般斟饮品茶,终究是先耐不住了。
战乾挑挑眉峰,不置可否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能如何?
“所以你别指望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说过,魏缭这条贱命死不足惜,没了便没了,但如果你胆敢伤害我家少主,我将方才给虞凰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你,望三皇子好生考虑。”魏缭语出坚定。
战乾这时才转眸看向他,仿若是突然起了兴致,笑道:“魏侍卫是如何断定,本皇子救你,并非是惜才,而一定是别有用心呢?”
“少主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魏缭道。
“原来如此。”战乾曲起的长指轻敲了敲桌面,了然道:“不想你这侍卫倒是忠心耿耿,只是很多时候,忠心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这是何意?”魏缭虽然比不上那些王公贵族底下收揽的门客,但也是久经世事磨炼之人,早已造就一双利目,单论看人,他不会输。
原先不解少主为何让他前去太守府刺探军机,说是刺探倒也不尽然,因为少主还吩咐了要暴露,最好能让人抓个现行,只要蒋南动手,她自有办法让他去到战乾身边,过程中虽出了些差错,倒也如愿以偿。
现下是如愿以偿来到战乾身边了,他确实是带着目的而来,可也确信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什么足以令对方生疑之事,却不知为何,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像是自己的秘密将要被拆穿般——
可是这也没有道理,如果战乾早已洞悉了一切,他又何必从虞凰的手下将一个真正居心叵测之人救下带回驿站,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战乾方才的话又为何意有所指?
“何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好生歇息。”话毕,战乾就已大步走了出去,嘴角隐隐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闻言,魏缭当即心下一惊,正想问个究竟,战乾却早已没了踪迹。
夜深,万籁俱寂,妲姒却未眠。
她其实,一直都在等。
只是,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她却立刻灭了火烛,装作已经沉睡。
她在等,却并不愿他知道,这并非故作的矜持,只是她出自私心的打算——她太明白,对于上官孑这样的人,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泪眼婆娑痴心等候的情人,而是一个止于风月能让他有片刻轻松的红颜。
所以,她懂得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也只有如此,方能长久。
说来可笑,她竟然期望长久。
直到燕十三来请人通传,她才假作好梦初醒般倦慵去迎他进来。
数日不见,他似乎越发憔悴清减,眉间郁郁,唇色凉薄。
近来她也听说了一些传言,风月场所从来不乏流言蜚语,况且像武王,太子殿下,三皇子个个人中龙凤,都是那么风头浪尖上的人。
妲姒取金盏为上官孑置酒,豪气地亲自去抱出一小坛来,满满地斟了一大碗递给上官孑,直惹得上官孑失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是,想灌醉你。”妲姒流目看他,笑得像一朵花明艳盛放,依在身边,执满盛美酒的金盏送到他唇边,仿若动作已演练了无数遍。
上官孑一笑,就着她的手徐徐饮了,然后在短榻上躺下合上眸子。
“喂,你若死在我这里我可不好交差,醒醒......”妲姒轻推。
“我醉了。”上官孑还是带着浅笑,并不肯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