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婳态度不疏离,也不亲近,只向裴冲略一颔首,便擦身上了楼。
裴冲捏了捏并不浓密的胡子,目送她离开,未再多言,只与众人拱手道别,吩咐静待比试大会之日,这才唤了随身小厮,打道回府去。
这主人间的事情可不是他这一小小的属下能掺和得了的——
掌柜的赶紧取了钥匙,打开客房,将绾婳引进门去,这上房宽敞可纳多人同住,华贵又不失大气。床帐妆台,桌椅屉柜,一应俱全。
天海阁的伙计都是有眼力的人,知道绾婳不止手持赤帖,更与武王牵连甚密,便自发地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给送了进来,浸泡在温热的水里,绾婳靠着浴桶的边缘,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浴桶太小了。
虽然念头刚冒出来就沉寂了,可绾婳却仍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唉,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武王府中几乎每个院落都有浴池,设备齐全又舒适。尤其是夏侯彻,这个男人绝对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生活好得让人寻不出错来。
夏侯彻,天生就该是精致的——
无论是他本身,还是他的生活。
如果现在和他在一起,说不定她不会随意入住到这等简陋的地方,并非她受不得苦,而是有了种特别的心态,不想他去受这个苦。
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生根发芽了的,等绾婳发现时,已经难以阻止,当然,好的事情,她也从来不打算阻止。
既然认定了是她的人,她自然就责任给他最好的。
只可惜,某人实在太强大,这就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她能给他的外在物质受到了限制,似乎太少了,想想还真的是伤脑筋,且伤自尊呀。
将头发弄干了后,绾婳又将自己的身子擦干,这才拿过屏风上一套月白色的衣裙换上,待衣裳穿戴整齐了,她这才缓缓走出屏风外,一眼看到不太透亮的梳妆台镜子反映出来的白衣女子,忽然一怔。
她秀眉轻颦,眼神迷离,似隔雾看花,分明面无表情,却能轻易让人产生无尽的怜惜,恨不得将最珍贵的一切全捧到她的面前,只求她舒展眉睫,展颜一笑。这一个月以来,她的容貌确实有了些变化。
该怎么形容这样的一副容颜,绾婳只觉天地繁华三千红尘十丈,所有灿烂美丽皆在一瞬间黯然失色,那眉点朱砂有种渗入骨髓般的妖媚,雪白的肌肤如容纳了世间灵气,无论男女看了,都会不禁惊叹。
她看了又看,像是旁观者去打量自己的容貌。自嫁给夏侯彻后,她每日里面对的几乎都是同样一张蜡黄且毫无生气的面容,因而渐渐地她都开始忘了自己原本的相貌,相比起几月前,似乎是有了些变化。
从梳妆台上取了一条发带,她随意地将额前的头发绑在了脑后,也不管这样的发饰是否与男子扮相太过相当,绾婳就走出来了厢房。
她一向不怎么喜欢用发簪挽发,因为动作一大,很容易就会散乱。
在天海阁的人并不多,尤其是经方才一事,胆小的都已经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剩下的一些练家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百人罢了。
绾婳懒得去应付那些人,便只坐到凳上,掀了茶具,开始沏茶。
这时,魏缭、黑风也随即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恭敬道:“少主。”
“嗯。”绾婳应了一声,这才问道:“我师父那边怎么样了?”
黑风闻言低头答道:“已经按照少主的吩咐,密切跟踪。”
绾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而另一边,聂云让人弄了热水和干净衣服来,便关了门,替聂音擦洗了身上的脏污后,他这才给手脚伤处上药,两下配合,不一会儿就打理完毕。一切处理好后,他这才微微俯下身,替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