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鬃岭原来属于桐岭村,后来几个村子合并以后,改作同心村。村长是我们小学时候的代课班主任,后来进了村委后一直在村里上班,一干就是十几年。
村长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马鬃岭两头齐河,两边齐崖,一百多家人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而这个小小的社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是的,任何一个有人的地方都是一个小小的社会,都会有会有生老病死,会有勾心斗角,会有人心叵测。
二混子衍哥比我大十二岁,从小就很是聪明机灵,不过却调皮捣蛋。在读书的时候,就时常偷偷把家里给的生活费拿去赌博,甚至有几次把学费也赌得输了个精光。初中毕业以后没考上高中,去了市里读了师范学校。在市里的时候没有了家人的管束,更加放纵自己,成天混迹在麻将馆。开始的一年还能去正常上课,后来干脆不去学校了,把家里给的学费生活费全花个精光,又借了一屁股烂赌债。实在没钱了,就写信回家说生活费花完了,让家里给钱。
衍哥的爹是马鬃岭的农民,我叫他举伯。举伯对于自己的小儿子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接到信了说没钱,马上背了包谷去桐梓丫场卖掉,然后把钱给衍哥寄过去。
衍哥在市里混迹了三年,毕业以后并没有考取教师资格,也没有拿到学校的毕业证,回到家里安静呆了两年。举伯无奈,托人给衍哥说了一门亲事,隔年迎娶进了门。结婚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的衍哥倒也踏实安定了几年,在村小做了几年代课老师,后来又去了村里谋了个会计。
衍嫂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得不像话,小时候每次看到衍嫂,都会莫名的脸红。衍嫂就像马鬃岭开在山岩上的岩畔花,洁白,圣洁。衍嫂也是个勤劳的女人,瘦瘦小小的娇弱的身体里好像有使不完的劲,日日夜夜起早贪黑。村里人都说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摊上了衍哥这样的男人。
第二个女儿出生以后,衍哥开始旧病复发,趁着去乡里开会的时候,把村里交给他保管的钱带着去了麻将馆。一夜之间把村里十几万公款输了个精光,然后自己偷偷溜回家里呼呼大睡。
东窗事发以后,衍哥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开始每天去街上游荡,开始接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很多从沿海羊城打工回来的人,在羊城的时候就鬼混,回来以后带回来很多农村人不知道的新鲜物事。
渐渐的衍哥跟着这些人每日瞎混,染上了毒瘾,也开始偷偷拿了毒品回家,引诱村里的人跟他一起吸。然后拿了毒品回来卖给村里人,赚自己吸毒的钱。
第三个女儿出生的时候,衍哥在外面浪荡着,没有回家,再回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举伯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衍嫂也伤透了,几年的时间下来,挽回了一次又一次以后,希望变失望,失望变成了绝望。
衍哥有一次约了几个二混子出去,去岭南一个没有人住的破屋子里聚赌。衍嫂尾随了过去,抓了个现行,气得晕了过去。衍嫂萎顿地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咒骂那几个二混子,骂到了后面嗓子哑了,再也骂不出声音来了。
衍哥苦劝不住,气得一甩手转身走了,衍嫂在那破屋子前的院坝里坐着哭了一整天。从此哭坏了嗓子留下了毛病,说话吃力,声音嘶哑。后来竟渐渐恶化,成了咽喉肌肉萎缩症,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还能苦撑着熬着做些农活。几年的时间下来渐渐的全身无力,瘫痪在了家里。
衍哥慌了神了,带着嫂子全国各地各大医院,检查,治疗。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回到家里,面对着不回头的浪子,每日每夜流泪嘶吼。
衍哥的大女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聪明,学习特别认真,但也继承了父亲的活泼好动。初中毕业以后成绩本可以进高中读书,却在她伯父的建议下去了市里,念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