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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的我嘠(外公)矮矮瘦瘦的,我一直记得我嘠的舌头是卡在左边下牙里的,多年后我问过母亲还有二孃幺孃,她们都说:“没有啊,记不得了。”

    从小到大我没有去过我嘠家几次,我嘠婆死得早,在我母亲几岁的时候就病死了,我嘠一个人拉扯三个女儿,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二孃的女婿上门,幺孃出门去广州打了两年工回来才嫁人。

    我嘎家是土墙的房子,门前有一道很高很陡的土坎,坎下是一大片竹林,房子的左边和屋后很多李子树和几颗高高大大的橙子树。

    我母亲常常说我的命是捡来的,我两岁的时候得过一次莫名其妙的病,也不发烧,也不哭闹,一直昏迷不醒。我爹找来土医生看了束手无策,又去找先生翻书(问神),不管卦怎么打书怎么翻,马都是倒转的。(直到如今我爹提到依旧唏嘘:“我一生不信神,但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啊,妈个卖批的。”)

    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没办法了,我爹说:“走,背起下桐梓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母亲流着泪把我包得紧紧的放进小背篼,一群人护着过了林场山那边,文渊幺公在后边大声喊:

    “下石梯子慢点,轻点走,走几步要摸哈还有气没得哈。”

    一路到了桐梓丫场直奔管理区卫生站,刚一进卫生站大门我“哇”就哭起来了,医生手忙脚乱一通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没打针也没吃药,又背着我去了我嘠家,准备住一晚看看,如果又犯了好就近去卫生站。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喊:“母,我要吃当。”

    母亲化了一碗红糖水我喝了,又知道饿了。

    每年的五六月间,房子旁边的梨花全部落完了,结上小拇指指甲盖大的小梨子的时候,割完麦子后的我嘠都会来我家。背个大背篼,放一个大口袋,那是给我带的李子。

    只要看到我嘠拎着袋子看着我“嘿嘿”笑,我就知道我嘠给我带好吃的来了,屁颠屁颠遛过去:

    “嘠,李子黄了没有?给我背李子来了不是?”

    然后接过袋子蹲在地上一通翻,找皮最黄的,最软的,也不洗,“吧唧吧唧”两口一个,那甜,能甜到心窝里。

    “嘠,甜得很,你吃不?”

    “不吃,我都吃几背篼了。”

    “你吃得到几背篼?”

    我嘠从来不在我家过夜的,匆匆忙忙吃过饭就在我家煤堆里掏一袋煤背回家,说家里猪牛没人喂呢。

    又半年,快过七月半的时候,我嘠又来了,一样一个背篼,一个口袋,隔着口袋就能看到一个个鼓鼓的球,这是我嘠给我背的橙子。

    我先揪一个当球玩,又揪一个叫嘠帮我剥皮分瓣。

    一口下去,能把人大牙酸得掉下来,然后满嘴的口水止不住滋滋往嘴里冒,回味起来丝丝的甜。

    在异地他乡流浪,无数次梦里醒里,最想吃的东西,无疑是我公的核桃,我嘠的李子和橙子。

    我嘠死的时候我在安场读初中,都没有听说过一点点的消息。一次我母亲去赶场,特地去学校看我,红肿着双眼,一个劲只是叫我好好的照顾自己。我问:

    “母,你囔个了嘛?”

    母亲只是摇着头不说话,然后就回去了。

    直到暑假回到家才听说我嘠去世的消息,我骑着牛往我嘠每年背着李子来的路一直走到石梯子,看着远处的岭脚,以后再没有人给我背李子上岭来了。

    我二孃是个苦命的女人,嫁的男人懦弱而无能,生下三个儿子,计划生育时期超生的孩子要罚款的,于是贷了几千块钱的款抵了罚款,于是家里弄得一贫如洗,实在养不活三个儿子,只好把最小的四五岁儿子送出去给别人养。

    再后来过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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