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千户所,一个枕海而城的千户所。
又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日出东方,亘古不变。白浪滔滔,千年不休。
边荒孤城,雄关如铁。沧海横流,海天一色。好一派东南沿海的边塞风光。
海上,无风三尺浪。滔滔不绝的波涛,演绎的是海的原力c海的本性,原始又狂野。即便是轻微的风,也被烙上了海的野性。它们从海的深处升起,越过了一个个波谷浪尖,追逐着奔腾翻飞的浪花,也变得原始狂野了。到了海岸,海风在前进中遇到了陆地的阻挡,就愤怒起来,裹挟着惊涛骇浪,呼啸着扑上了海岸。“哗哗哗”的惊涛拍岸声就是风声和涛声的狂野合奏。
海岸这边,是一处蛮荒的半岛。半岛地瘠少田,多荒山野岭。一条狭长的乌峙山山脉贯穿其中,中间的山坡上怪石嶙峋,荆棘杂生;两侧濒海的滩浒是斥卤之地,不是盐碱荒地,就是芦苇丛生的洼地。
半岛像是一柄巨大的利剑直插于海中,将舟山群岛分为南北两部分。同时,也将整个浙海分成了南北两大块。半岛由西南往东北方向延伸,直至峙头角,全长约四c五十里。
边荒之地,人烟稀少。
不过,半岛的南端却有一个小山谷,隐藏了一座小城池。这座小城池就是郭巨千户所。在这片蛮荒的边地,小城池却人口稠密,房屋鳞次栉比,街街巷巷人来人往,还算繁盛。
作为一座军营,郭巨千户所每天的日子平淡却又不失紧张。不说其他,单说每一天的开始,就能看出其平常而又紧张的特点来。
几乎是每一天,天还没亮,也就是时辰刚过了五更,朦胧之中,早有催促操练的锣鼓声敲响起来。
于是,弥漫着的潮湿又咸涩的晨雾中,一盏盏豆点似的油灯在深巷中亮了起来,一幢一幢或高或矮的房子被照亮,临街的门也一扇一扇地被轻轻地打开来,一条条灰暗色的街弄里飘出一个一个朦胧的身影。他们有的扛着沉重的铁枪,有的背着长弓挎着插满箭矢的箭袋,有的腰别长剑牵着高头大马,有的套着牛车装载着军器军械。他们的行动是那样的迅速,那样的熟悉,以至于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发出来。当然,因为城里尚有老人孩子在睡觉,所以,他们尽可能地控制了声音。海上的浓雾是一潮一潮的,虽然侵入到所城后浓雾被建筑阻拦有些散失,但还是一团团一批批地飘浮着。在临街窗户里透出的一点二点的豆点似的灯火的照耀下,他们的身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没,变得飘忽不定。
晨雾中也有狗。狗因为主人早起,兴奋得欢蹦乱跳。它缠着主人,从主人下床开始,穿衣,洗漱,吃早点,背军器装备,出门,在街上行走,一直到队伍集中地,一直跟着主人。这些狗不太会叫,他们都是默默跟随的,如多年的好友不用太多的言语,只需要彼此的陪伴。只有到了队伍集中地,有些狗因为还缠着主人,主人不得不用脚将它赶走,这时,会有一声二声的狗吠声传出来。
狗的惊吠声和公鸡的晨鸣声,成为郭巨城新一天到来的开始序曲。
操场在城外,操练得出城。
城门开了。等在城外准备进城的百姓,还不能进城。先得让出操的队伍出城操练。这些百姓都是赶早集的,他们有的是买东西,有的是卖东西,有的是开店的掌柜,有的是跑腿的伙计,有的是赶集的百姓。他们都自觉地让出一条出城的道路来,让出操的队伍,一队紧接着一队,有序地通过所城的西门,赶往离城门口三里外的操场。
出操队伍的顺序是固定的,谁先谁后都有规矩。尽管是不成文的规矩,但多年来已习惯成了自然,一直这样执行着。
这规矩是由刚刚去世不久的汪千户定的。他作为所城里唯一的一位在职千户,一城之主,不但全面掌管着军政大权,还兼领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