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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眼中迸射出对敌人的憎恨之情。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好似泼妇骂街一般咄咄逼人地啐道:“林昶,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儿子。别忘了要不是我,你林家早就败了。你少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当初是谁求到我干爹门上的,你那个早死的爹骄奢淫逸c斗鸡走狗整个一败家子,把你林家的产业败了个七七八八,留下你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是我,是我嫁到林家时带来的嫁妆解了你家的燃眉之急,你妹妹入宫选秀女,也是我出的钱给她打点人情,你的叔叔伯伯们要分家,还是我出面送他们去乡下养老。可即便是我把心操碎了c揉粉了喂给你们,也没换来一个好字。这些年来我为你生儿育女c勤俭持家,你却连一根针都没买给我过。最可笑的是你娘,她在世之时自视是官宦小姐,嫌弃我是商家出生,配不上你,对我多方刁难,一心想要撺掇你休了我,却偏生不记得她每天吃的米面都是我挣钱买的。如今我在林家所得一切全是你们欠我的。”

    她激动地有些难以自已,勉强用嘶哑的声音继续奚落他道:“我苦心孤诣c惨淡经营才勉强为林家挣回了当年的局面。而你,你外面靠着你妹妹,内里靠着我,你靠着两个女人,还有底气耀武扬威吗?”

    其实陈萍的这些说辞都是老生常谈了。若是林昶脸皮够厚估计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了。可他毕竟顶着家中几代威名,难免有些志高气傲,最害怕人提起他当年落魄时的不堪往事。偏生陈萍又总是一副债主似样子,张口闭口都是他如何对不起自己,如何如何靠着女人没有用,自以为是地在林昶惹毛她的时候,用这一招定将他逼得理屈词穷。林昶心中纵使对她有感激和歉疚也被这些伤人的话给损地消磨殆尽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林昶一张脸上爬满了红色,他喘着粗气,扬起右手,双眼圆瞪道“你”

    陈萍哈哈一笑,不退反进:“你想打我,你是不是还想休了我啊,想赶我走?你若是不怕背着一个过河拆桥c抛弃糟糠之妻的骂名,你尽管打好了。”

    林昶与妻子对视了一会儿,手慢慢地垂下来,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如燃尽的烛光骤然泯灭。他回头看着祖先西林先生如菩萨般普度众生的博爱笑容,绝望地苦笑道:“好,你对林家功不可没,你对林家居功至伟。你是林家的功臣,我不敢赶你,我走行了吧。你在这里安心的当你的林夫人吧。”

    他甩开袖子转身迈开步子踏出门去,陈萍侧着头,看也不看他,并没说半句挽留的话,任他孤寂凄清的背影缓缓地消失。

    林昶走后,陈萍悬在眼眶中泪水颤巍巍地掉在地上,她冷笑着擦去眼泪,此刻的她既鄙视林昶也鄙视自己。她站起来,默默地立在西林先生笑容满面的画像前,用无声地口型坚定地对他说:“我没错,这个家是我挣得,谁也别妄想将我赶出门去。”

    十天之后,林家办了一场小型的丧事。陈萍出资请来道士和尚作了一场法事。法事结束之后鲁婶在林家一众下人的送别下出殡了。

    林月沅觉得家中吹吹打打的很是热闹,不懂事的她见得众人悲悲切切不觉难过只觉好玩。她偷偷的溜出屋子挤到送别的人堆里,无意间见到了鲁婶最后一面。

    那是年幼的她拥有的最恐怖的记忆之一。躺在棺材里的鲁婶面容青紫,整个右眼全都凹陷了进去。身上虽已被整理干净,但从衣服中露出的枯黄肌肤上的被打的伤痕依稀可见。她并非如往常那样安详的平躺着,而是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楚似的手脚蜷缩在一起。她的身体像被榨干了的橙子,皱缩地只剩下了一半。

    被吓坏了的林月沅转头要逃,她尖叫着冲出人群,跌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一个女孩子因跌倒而哭泣本应是十分正常的现象,但在林家中人眼中这比大白天见鬼还要令人诧异。因为这是林家二小姐自降世以来除了刚出生的那一声啼哭外的第二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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