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子外头秦淮河的桨声,清晨被叫卖声唤醒,入眼的是灯影幢幢,入耳的是丝竹乐声。
好像她本就是个市井小民一样。
默默想着,洗漱完毕,略吃了些,灵药便让法雨去楼下叫了小二上来。
打赏了小二哥一角银子,小二哥便滔滔不绝起来。
“小公子是要给家里的夫人置办礼物?这可算是问对人了。要说城南最大的香粉店就是西满春,最大最好的绸缎庄叫锦玉坊,最大的首饰行叫福意楼,您问往哪儿去?出了咱们朋来客店,右手边直走,就二里路,到门东大街就是。”
灵药听得津津有味。
待小二走了,法雨好奇道:“公主,您是觉得去脂粉店c绸缎庄首饰行容易遇见那个不守妇道c不甘寂寞的裘四姑吗?”
听到法雨给那位裘四姑前头加的定语,灵药笑了:“我就是想逛一逛。”
“也好,咱们可从来没逛过。”法雨点点头,这便去打点。
待出门来,已是晌午头了。
灵药仍做男装,法雨却变回了女儿身,一身姜黄色的衣衫衬的整个人又可爱又生动。
走了一里路,主仆二人走了一身细汗,进了锦玉坊。
伙计上来招呼:“公子爷这是带着夫人选衣料了?”
这是把灵药和法雨当一对了。
虽未乘车马,也没带仆人,但灵药周身的气度倒让店伙计不敢怠慢——在京城这种地界,托不得大。
衣料一匹匹地列着,法雨瞧的目不转睛,手却往回缩了缩,袖口磨得有些狠。
“今年流行什么料子?”灵药兴致勃勃。
伙计指了几样,介绍:“正月十五花灯会,圣上在午朝门的仪凤楼观灯,贵妃娘娘在袄子外头罩了一层香云纱,远远看去飘飘欲仙,如今京里头都抢着买这香云纱,呐,这几匹都是咱们锦玉坊从岭南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您瞧瞧?”
“喜欢么?”灵药笑着问法雨。
法雨仰着头看了一会儿,道:“这纱好是好,就是单薄了些,只能穿在外头,朦朦胧胧的,倒也好看。只是山里风大,不是很实用。”
“说的是,可有库锦?”灵药问道。
“库锦专供皇家,咱们锦玉坊有是有,只是不卖平民。”伙计小心翼翼看着灵药的脸色道。
灵药不以为意,法雨却撇撇嘴。
但兴致却下去了。
“藕粉色水波绫扯一丈,白花绫扯一丈。”灵药道,“那匹胭红色的杭罗扯一丈c鸭黄色的也来一丈,再扯六尺烟灰色鹅绒布做烟墩帽好了。”
说完了又觉不够,再指了几匹交代伙计。
法雨扯了扯灵药,小声道:“要买这么多啊。”
“两匹绫,咱们俩做小衣穿,胭红色的给你做幅裙子,鸭黄色的给你做上衣,这几日倒春寒,你再做两顶帽子。”灵药安排的妥帖,“回去你可不能偷懒,好好做起来。”
法雨的大眼睛瞬间汪了两汪水,可怜巴巴道:“您是给我买衣服啊,可是您都没怎么买咱们还背着债”
灵药摆摆手,安慰她:“债多不压身嘛!”
法雨重重点了点头:“嗯!那就再买几匹!”
说话功夫,伙计便已将她们所要的包好摆在一边,待灵药会了帐,便问了她地址,另派人送过去了。
灵药这才打听:“多问一句,我是来京城寻亲,若想打听一个人,向谁打听合适?”
伙计不假思索:“那自然是问更夫了啊!呐,门东大街的更夫李生发,就住在前头象鼻巷里,你去问问他。”
“多谢。”
主仆二人这才回转身往外头走,未料到,迎面匆匆一人一下子撞在了灵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