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年节里, 灶上一直是热着的,南燕又塞了赏钱, 没多会儿酒菜便往门子处的屋里送,口里招呼着几个看门的婆子:“今日小年, 姑娘念着几位婶子辛苦, 特地让厨房里烧了一席子好菜, 赶紧来吃了好散散寒气。”
几个婆子口里直道“四姑娘心肠好, 最会体贴下人”, 好话一句接着一句。南燕见小门处还留着一个婆子,连忙上前把她拉进屋里来。
“哎呦,门上没人可不行。太太知道了要骂的。”柳婆子心里何尝不想吃酒歇息, 可是薛氏治家严厉,若有个好歹,酒菜是小菜, 没了差事可是大事。
“柳妈妈自去吃吧,不然就没了。”南燕笑呵呵地直推着柳婆子进屋,按着她在圆桌前坐下,“几位妈妈放心的吃着,酒不要吃太多昏了头,误了事便好。现下这么点时间,我替几位妈妈看着。”
其他几人也劝柳婆子, 别误了四姑娘的好意。柳婆子探身见南燕当真在门处坐着, 遂安心地吃了几口酒菜。
南燕见婆子们在屋里吃菜说笑, 偷偷地开了一小缝门, 才转身朝不远处躲着的莫欢招了招手。
“姑娘切记要早些回来才是。”南燕心里万分不安,嘴上又念了一句。
莫欢点了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大斗篷,闪身出门去。
南燕的心“扑通扑通”直跳,透过门逢,看到一辆马车侯在门外,旁边站着她哥哥和净空师傅。心里这才放心了些,见莫欢上了马车,才掩上小门,抚了抚跳得有些过快的心房,心里暗自思量若太太真问起话来,她要怎么回才好。
约莫一刻钟,柳婆子便来换了南燕:“有劳你了,姑娘快些回去罢,四姑娘跟前可是不能离了你的。”
南燕敛了脸上的忧色,只笑道:“既如此,就辛苦妈妈了。我还得去给姑娘回话呢。”
说完,南燕才往回走,心里却不得松快,盼着别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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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欢一出了门,便见南顺和净空站在一辆平顶石青暗纹绸黑漆马车边上。
莫欢连忙上前朝净空行了个万福礼。
“快些上车罢。”净空见她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路边积雪未化,天气颇冷,连忙催促着她上车。
南顺觉得到底不妥,见莫欢上了车,又犹豫地唤了她一声。
莫欢知道自己此番多少有些鲁莽,为着自己那点私心,说不定一个不慎便会带累了他们兄妹二人。可终究放不下了缘,微掀了车帘,咬了咬牙对着南顺道:“我同南燕说好了,申时前定会回来。”
南顺一家子跟了三房这么多年,妹妹又自小待在姑娘身边,多少知道姑娘当年遭遇,也明白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然也不会年年托他们家给了缘师傅送东西,还给那个金禄扫墓。
莫欢见南顺老实巴交的脸上忧色重重,大概也知道兄妹两人担心什么,又低声安抚了一句道:“你放心,净空师傅是好人。”
南顺是个死心眼的,心里也清楚倘若日后姑娘出了嫁,他们一大家子是要作陪房的,自然满心眼地向着她,遂点了点头道:“姑娘早去早回才是。”
见莫欢放下了厚锦车帘,净空才开口吩咐车夫出发。马车一路从荔枝巷缓缓驶出。
方才在外头说话不方便,等在马车里坐定后,莫欢才同净空欠身道了声谢,又问起了缘的身子:“了缘师傅他”
净空抬眼看着莫欢,只见女孩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秀眉轻拧,眼里忧色满满。净空觉得自己说完话,恐怕又要惹她落泪了,顿时有些踌躇不决。
他也是今早才得了刘功的消息。他做事向来谨慎,想来了缘师叔是真的不好了,才会派人专程侯在宫门处,等自己一下朝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