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街头混混

    我看着镜子中胡子拉碴的自己，又看看墙上的日历，不知不觉间，我来到滨海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我基本没有查到有关滨海黑帮产业链的有用信息。可以这么说，两年来，我一直在学着做一个街头混混。

    每天早上起床，我都要在心里问自己一遍——你来这里干什么？

    说实话，坚持一件事情着实不容易，尤其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你看不到希望。不过当我每天见到鱼叔——两人相视一笑——才知道彼此并不孤独。

    街头混混的生活其实很枯燥无味，每天基本像是电脑里的复制粘贴一样。

    早上，一群人去巡街，没错，滨海巡街的不是城管，而是这些街头混混。当然，这两年里，街头混混里也包括我。即便我算得上是豪哥这帮人的狗头军师，但街头混混的狗头军师，说到底还是街头混混。不过有一点是好的，就是我不用去跟其他混混去争勇斗狠，这也让我更方便去隐藏自己。

    早饭后到午饭前，街头混混们就各自上班开工了：碰瓷儿的去碰瓷儿，收保护费的去收保护费，闲着没事聊天打屁的打屁。

    我一般是跟着一群人去收保护费，不得不说，这些街头混混收保护费还是很文明的，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打扰人家做生意，拿了钱就走人。这里开店的大多也都图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点钱就打发混混们走了。

    不过也有意外情况，遇到一些刚从外地搬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可能就要发生些什么“刀光剑影”的事情了。就拿我刚到这里的第二个月说，华子就带着一群人把一家商店给砸了，结果第二天老板就关门歇业了。

    下午，街头混混们就去向带头大哥“交业务”，这是滨海这边的黑话，意思就是底下的小弟把收来的保护费交给头顶的大哥，而且是全数上交，然后每个月末大哥们会给每个小弟发一笔生活费。说是生活费，其实只有几百块钱，根本不够这些街头混混抽烟喝酒的。所以这些街头混混的生活方式就是去路边摊什么的白吃白喝，当然不能总去一家蹭吃蹭喝，这种事情只要是交了保护费的都躲不掉。

    到了晚上，就是大家的娱乐时间，去ktv里唱歌，或是坐在路边喝酒外加对着美女吹口哨。这样，他们的一天就过去了。

    从我跟这些街头混混的相处过程中，我觉得他们本性并不坏。虽然做坏事冲在最前面的是他们，可是分配利益的时候他们永远都只能喝点残羹冷炙。与其说他们是黑社会，不如说他们是棋盘上的棋子，一群下棋的人在后面拨弄乾坤，任由这些混混在最前面跌跌撞撞。

    甚至，我还发现个别混混还能称得上是好人。

    一次收保护费的时候，有个开包子铺的年轻人嘟囔道：“你们收我们这些人的钱也就算了，可隔壁老奶奶最近生病，连看病的钱都不够了，还要给你们一份。这钱啊，花了怕是生孩子没啊！”年轻人说话虽然不留情面，但在场的混混都没有发作，显然大家都觉得去向一个看病缺钱的老人收保护费太缺德了。可是没办法，每个月要向上头交钱，他们自己也没钱出。

    当天晚上，我借口出去散步消食走到了白天包子铺的隔壁。

    老人家一个人住，门锁不牢靠，一使劲儿门就开了。我看了看店铺的摆设，只有三张小桌子的确，这样的规模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交给黑社会，更别说是生病的时候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放进抽屉里，希望这些钱能给老人家提供一些帮助。

    正当我要走的时候，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你放在抽屉里，老人家可能看不到。”

    我借着月光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豪哥手底下的黑子，而且听他的话，似乎他也是来干和我一样的事情。

    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