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忍不住滚下泪来。紫鹃扶着黛玉和宝玉走在前面,雪雁抱着鸟笼,春纤提着花锄跟在后面。他们一起来到花冢旁边,挖了一个坑,将鹦鹉连同裹着绢布的笼子放进去,埋掉了鹦鹉。紫鹃让雪雁和春纤先回去。这里宝玉和黛玉坐在一块山石上,又流了一会儿泪。宝玉道:“林妹妹,就算有一天这个园子里的姊妹们都散尽了,你和我还是要守在一起的。我们一起同生共死,一起化成烟化成灰,你道好不好?”说着,拉起了黛玉的袖子。黛玉缩回了手道:“舅舅让你用心读书,你那怕就做做样子罢,依了舅舅和舅母,大家都才干净。你既然已经搬出了园子,今后你我还是回避的好,省得惹人闲话。”宝玉道:“别人说什么让他们去说,难道为了他们,我们就要生分起来?必然是要我们生分起来,他们才高兴?他们高不高兴,与我们何干?”黛玉道:“你难道还不懂我的心?”说着又哭起来。宝玉道:“你还哭,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你只为你的心,我也是为了我的心。”黛玉见宝玉急了,又道:“我何尝真是为了我的心,我也是为了你的心。你的心就是我的心,只是怕我的心不是你的心。”二人正哭诉着,只见雪雁领着袭人来了。袭人道:“二爷叫我们好找,还不快回去,太太正在潇湘馆等着呢。”紫鹃方上前扶着黛玉,袭人扶着宝玉,雪雁打着灯笼跟在后面。
话说宝玉随王夫人去后,紫鹃和雪雁伏侍黛玉洗漱后上床。黛玉躺在床上,那里睡得着。想起王夫人方才的话:“姑娘的病才好一点,应该好好养着,让老太太放心才是。大黑天的,去埋啥鹦鹉,还当成个正经事。随便让个丫头婆子去埋了就是了,回头招了风病了,老太太又该着急了。老爷也是听人说宝玉在园子里淘气,净惹姑娘生气,这才让宝玉搬出去安心读书的。”回头又对宝玉说:“老爷临走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读书,不想老爷才刚走,你又跑进园子来胡闹。回头老爷回来问你的书答不上来,又该有人在老爷面前编派你今儿陪林姑娘葬花,明儿陪林姑娘埋鹦鹉了。你若真为姊妹们着想,就应该像老太太说的那样,好生读书,争一口气。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你不许再进园子来打扰姑娘养病。”黛玉就这样反复想着王夫人的话,躺在床上暗暗垂泪。紫鹃见了,宽慰道:“姑娘的身体刚好一点,今儿老太太见你气色好,你没看出老人家有多喜欢。你这又是为了何故这样伤心作践身子呢?依我说,还是宝玉说的对,管别人说三道四,只要宝玉的心在姑娘身上,又有老太太和老爷做主,姑娘何不把心放下来,养好身子要紧。”黛玉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又不明白。只是现今老太太的年岁也大了,好多事他都不知道或者只能装作不知道。就拿尤二姐的死和晴雯的死来说吧,他们都给老太太说是害痨病死的,老太太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的不说,就说袭人和晴雯,都是从老太太屋里拨给宝玉的,老太太心里会没数?”紫鹃道:“老太太再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姑娘可是从来不含糊的。如今府里开销紧,老太太不是也派人给你送燕窝来吗?再说,那琴姑娘一来,老太太为什么就立逼着太太认作了干女儿,又让琴姑娘跟着他,又给琴姑娘最好的敞篷穿,别人都道老太太疼他胜过了宝玉,胜过了姑娘你,连宝姑娘都不服气吃琴姑娘的醋了,有人甚至由此推测老太太是想把琴姑娘许给宝玉呢。这事我也琢磨了好久才悟出来,依我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太这一招真是太高明了。这不是摆明着用捧琴姑娘来压宝姑娘吗?既然刚一见面就让太太人认做了干女儿,还能许给宝玉吗?当私下听琏二奶奶说琴姑娘已许给了梅翰林家,老太太又装作不知道当众问起琴姑娘的生辰八字来,这让太太和薛姨妈都给瞒过了。只有琏二奶奶最懂老太太的心思。今老太太既然已向老爷挑明了姑娘和宝二爷的事,老爷又是一个孝子,即便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那老爷还能违背老太太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