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伊与谢安坐在屏风外,静默地啜着茶
里间阿碧候在一旁,打下手帮衬着递些物什
只见诸葛卫央以无名指游移在肌肤上取穴
阿碧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针灸绝了
一根根银针扎下去,郡主身体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额头脸颊全是汗,连发丝都在滴水
身体的炙热之气逐渐退去,那拧成麻花的印堂舒展开来
“让她睡一觉,不用给她沐浴更衣”
阿碧诺诺应下,本想着郡主出这一身汗腻味的紧,沐浴后人会睡的清爽舒服些
听诸葛卫央这嘱咐,念及郡主腿上有伤,伤口沾水会发炎化脓便作罢,换好衣裳,拿了棉布替郡主擦干头发
见诸葛卫央出来,谢安与桓伊站起身来
诸葛卫央见院里停放着一口棺材,又不见小桃,心下已是了然,那丫头七岁起跟在他身边,竟然
想去看一眼,可诸葛卫央这身份?有些不合时宜
谢安瞅了眼诸葛卫央
面具下一双清澈的眸承载了世间万千姿态,无边无际,深不可测,这眼神好熟悉,可又记不清在哪儿见过
阿碧收整好后出来回话,“郡主已睡下了”
“院里那口棺材,没家人认领么”诸葛卫央背负着双手问道
阿碧语气哽咽,“大概是没了”
当日郡主给小桃卖身契还她自由,小桃伤心地大哭一场,说爹娘怕是早没了
就算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也是徒劳
“怎不择个地下葬?”
“阿碧等郡主醒来做主”
人一旦入了土,这一世就算完了,王侯将相尚有青史寥寥数笔记录平生,大多数人是雨滴入海,难觅踪迹
阿碧不想让小桃太快入葬
“一日惨死十几口人,怨气本就过重,停尸久了以后这郡主府不利于住人,就算没有血光之灾,主家也是大病小痛,麻烦事不断”
诸葛卫央接过阿碧奉上的茶,慢慢品着
月光透过纱窗跳入屋内,四下静的唯余心跳声
良久后诸葛卫央才说道:“她见到棺材只怕会更伤心,才捡回条命,就别刺激她”
谢安点头赞同,苏晓的性子他清楚,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绿珠一饭之恩,她尚且舍命相救
侍女因她而亡,王应有苦头吃了,王氏姑子坠秦淮河的事他可知晓内情
“听闻诸葛先生精通风水,给这忠心护主的丫头择一福泽之地,来世投生个好人家,也是造化”
关于这白袍诸葛,江湖坊间传说不少,可具体情况又没个概论
例如年龄几何?父母?贯籍?婚配与否?没人清楚
谢安听他声音沙哑苍老,想必年岁大,故而称呼先生
“南苑虽荒废,到不失为藏瑞纳气之地”
桓伊听得纳闷,“埋家里?”
就没听过这等荒缪之事
“有阳宅的地方就有阴宅,只要风水合宜”
埋家里有何不可?他卫氏满门尸骨,就埋在辛夷坞院里的玉兰花树下
刻骨的伤疤,就得时时勤拂试,鞭策自己
阿碧双手赞同,小桃那么弱小,埋城外乱葬岗定被那些孤魂野鬼欺负
南苑荒废已久,反正没人住,祭拜也方便
桓伊当即令家仆举火把挖坑
诸葛卫央站在远处,神情晦暗不明
“王应,你又多欠我条人命”
迷迷糊糊中我貌似做了个很长的梦
小桃,绿珠,阿碧,一袭白衣都在跑,传来银铃儿般的笑声:“小小,来追我郡主,快来,快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