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得胜还朝,距金陵尚有数里,便有百姓自发出城迎接。
荀飞盏在人群中看到了抱着安如的婶娘,女童用力的挥着小肉手,后者面带笑意,望着一身戎装的侄儿。
‘婶娘她,似乎有些憔悴。’
大军很快进城,荀飞盏又往后看了看,才将视线收回正前。
士兵各自归营,等待论功行赏;身为主将的平章和飞盏则应诏入宫,接受“审问”。
“紧张吗,不是都背好了。”平章见飞盏好像双眼放空,神游天外,便调侃一句。
“没事。”
只是突然想起前世的老王爷和平旌,不知他们当时是何种心情。
由禁军士兵引入殿中,两人下跪向尊位上的梁帝行礼;座上的九五之尊并不叫起,只是臭着脸,将手中奏章狠狠摔在案上。
立刻有御史应声出列,弹劾他二人在边境违反军令,私自出战。
长林王萧庭生垂手立于百官之前,默不作声;荀飞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师父的位置空着。
叔父站在他的斜前方,表情实在看不见。
待首先弹劾的御史说完,不等其他朝臣开口,平章飞盏便主动认错,请求梁帝降罪。
“最为保守的方法,便是死守不出,高挂免战牌,臣却选择了主动出击,还违背军令,未能及时将战报传回朝廷。”
“派兵潜入阴山,本只是作为疑兵暂时牵制北燕,不想那拓跋昊却违抗主帅,与我军交战。”
“臣不该在与大渝对抗占据上风时退出阵地,误入炎岭瘴气之地,致使军士中毒。”
“夺取北燕军马,由境外奔袭至大渝,实乃冒险之举。”
明不明眼人都能听出,两个小将军,名为认错,实为摆事实。违抗军令如何,我们可是打了胜仗。
自然有朝臣直接点出其中含义,并请求梁帝严惩;也有人认为种种举动的确不妥,但也确实打了胜仗,重创北燕大渝,应赏。
“咳嗯。”梁帝学着自己平时生病的咳嗽声清了清嗓子,群臣顿时安静。
“皇兄以为如何?”
“陛下,”一直沉默的萧庭生答道,“此事,臣不能参与。”
“嗯,”梁帝点点头,觉得皇兄的演技很自然,“那荀卿呢?”
同样还未说过话的荀白水被梁帝点名,先是出列行以大礼,然后才说:“臣以为,两位将军,有功有过,且功大于过——但不可功过相抵。”
“有理。北燕少了拓跋昊这员猛将,大渝也被杀的丢弃盔甲,实乃大功。”话锋一转,“不过,长林军中从未有过违抗军令的先例,若是有功便不罚,不仅有辱长林之名,还会给其他驻军以恶例。以后要是有人心存侥幸,后果未必能如这次这般。”
伸手让高福扶着,梁帝起身接着道,“荀卿说得对,不能功过相抵,要论功行赏,按罪降罚。具体如何做就由内阁商议吧!”
荀白水为内阁首辅,梁帝此举,基本表明了态度。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百官恭送梁帝退朝,而后各自散去;荀飞盏松了一口气,转身先扶着平章,两人一同起身。
事先两人已写了奏章,说明平章中瘴气之毒c飞盏与拓跋昊交手时负轻伤,梁帝还于朝堂之上让高福念了内容。
而中了瘴气之毒的这位,为了效果逼真,还真如自己所说,一直没用药,故而脸色并不好看。
但和平章朝夕相处的飞盏可以作证,他只是脸色不好看。
“父王,”萧平章看着面露担心的父亲,撇了飞盏的手,上前揽住他的手臂,安慰道,“没事了。”
荀飞盏回头看见自家叔父冷若冰霜的脸,那灰白的胡须和鬓角都好似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