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狄明鲜血的乌金剑抵在荀飞盏颈上,失血过多的他已听不清何成在向城下的平旌和元时喊什么,不过也不难猜。
微微偏头看向挟持自己的萧元启,面上虽无表情,握剑的手却有一丝颤抖;双眼紧盯城下大军,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的动作。
荀飞盏很想再看一眼城下着戎装的平旌和元时,却也知时机难得;深呼吸提住气,猛然出手扣住萧元启手腕,另一手掐其后颈,顺势将身体往城墙压过去——
两人一同坠下宫城!
“荀卿!”
“荀大哥!”
“飞盏,飞盏?可不能在这里睡,会着凉的,叔父带你回房间休息吧。”
荀飞盏自昏沉中被唤醒,睁眼却看到身着孝服c头发乌黑的叔父;还发现自己身量变小,仿佛孩童,惊讶之下猛然从蒲团上坐了起来,原本握在手中的玉佩滑落在地。
“哎呀,”荀白水见状急忙将玉佩拾起,见并无损坏,松了口气,将玉佩仔细系在荀飞盏身上。
荀飞盏呆呆看着叔父的一举一动,目光落在玉佩上。
这玉佩是母亲设计图案c父亲亲手雕琢,送给他的礼物,他非常喜欢,一直带在身上。母亲和父亲相继去世后,他常捧着这玉佩哭鼻子,让叔父和婶娘十分头疼;后来决定拜师学武,他为了让自己告别过去c不再哭哭啼啼让家人担心,便将玉佩埋在父母坟前。
不对这不是重点,这是怎么回事?
荀白水见侄儿四处张望目光呆滞,以为他哭昏了头,心中更是难受;张开双臂,将飞盏搂在怀中,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飞盏,叔父在”
看着眼前的灵堂,父亲的棺木和年轻的叔父,荀飞盏渐渐明白过来,自己竟是回到当年了。
重生?他不知该喜还是愁。
抬头看向安慰自己的叔父,记得当年父亲去世,叔父便将自己带在身边照顾;那时叔父官职不高,公务不算繁重,闲暇时常常亲自教他读书,教家国大义c文人风骨。可后来
什么时候,事情往别的走向去了?
头脑冷静下来后,荀飞盏接受了现实,听话的让叔父带自己回房睡觉。可眼睛虽然闭上了,心里却翻腾起来。
他仍记得过往的一切,记得远离朝堂c游览江湖时的那份快意,但既然有机会重来一回,自然是以大家为重,别的再喜欢也要放下。
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可是到底该如何呢?
之前种种矛盾,多是由于叔父和姑母对长林府的忌惮,他身为禁军统领,朝堂和宫外的事的确无从下手。
所以这回他应该不会再入禁军。
或许做个文官,在叔父过虑时从旁分析c在朝臣生疑时为长林说话?
考虑到此,荀飞盏突然想起,祖父父亲和叔父书案上堆积如山c从不见少的公文和文书,不禁抖了一抖。
他不适合做文官。
那么,做个武将,掌握军权?
荀飞盏觉得可行,一来他的确喜欢学武,二来叔父的忌惮确实与军权有关。
定了方向,接下来便是如何实行。
荀飞盏立即想到自己的师父,蒙挚。当年父亲去世,他一直闷闷不乐,直到两年后北境军凯旋,婶娘抱着自己挤在街边人群中凑热闹,他一眼看到为首的威仪武将,便下定决心要做将军。
他抬头对婶娘说时,还用上了“投笔从戎”这个典故。
荀家世代文臣,所以婶娘并未当真,还夸他这么小就知道引用成语,将来必不逊于祖父。
待到晚上叔父带着一身疲劳回到家中,他去请安时又提起此事。
这时婶娘才知他是认真的,当下便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