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也皱起了眉头,却先告诉他边境是如何艰苦,盛夏酷暑难耐c严冬寒风透骨,处处有威胁c时时有风险。
他还记得当时屋外北风正紧,但室内生着炉子,温暖如春;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坚定的说,要学武,做荀家的第一个武将,长大后征战沙场,守卫国家。
那晚说了很久,最后婶娘愁得快要哭出来,叔父却无奈而温柔的答应道,好。
次日下帖,第三日便带他去蒙府拜师。
想起过往细节,荀飞盏总觉得恍如隔世,而后反应过来的确已是隔世,心中五味杂陈;沉浸于过去片刻,便告诫自己千万把握机会,不能让前世悲剧重演。
第二日就告诉叔父他要学武,不过没说想做武将的事。单是说要练武一事已经够突兀了,要是再加上从军一条,可不是“小孩子突发奇想”能含糊过去的。
一如前世,叔父同意了他的请求,很快便带他去了蒙府。
荀飞盏还记得前世这天他挺直身板正襟危坐,眼睛却一直在叔父和师父之间飘移。一是头回感受到武将与文臣,二者气质气势的不同——师父身材壮实,举手投足颇有豪气;叔父清瘦,但自有风骨。二是诧异为何叔父年纪比师父小数十岁,看起来却比师父更要苍老。
忆及此处,荀飞盏蓦然想起,那几年祖父c二叔和父亲相继去世,叔父从受父兄照拂的幺子仓皇担起荀家族长的职责,处处克己复礼,每日眉头紧锁出门,愁容满面而归,处理政务之余还挑灯夜读。问他为何,叔父答,只为不负清名。
——祖父曾为太师,门生遍布朝堂,父亲和二叔也身居要职,颇有贤名;所以叔父成为荀家的大家长后,便自觉挑起这副重担,生怕有负荀家先祖。
可,是什么时候,他一直景仰敬重c严肃慈爱的叔父,成了咄咄逼人c相互对立的首辅?
还有原本天真单纯的姑母,何时变得那样执拗?
“飞盏啊,”蒙挚看着似乎正在发呆的小小孩童,不禁笑笑,柔声问道,“你想学武?”
荀飞盏郑重点头,“嗯,是的,飞盏想学武。”
无论如何,他会拼尽全力的。
为了能让自己尽快变强,荀飞盏使了个小心眼。前世师父发现自己天赋更好,所以比起侄孙女小雪更重视他的武功教学;这一世他言语之中设置了小小“陷阱”,引得蒙挚当即起身去庭院打了几招拳法,当然是他早就学过的。
所以蒙挚和荀白水眼见五岁幼童荀飞盏只看了一遍便将那几招拳法记得差不多时,都惊掉了下巴,蒙挚更是连连赞叹,直言难得;荀飞盏当然抓住机会得寸进尺,最终说服叔父同意他住进蒙府,好时时向师父请教。
——一来他前世的确在蒙府住过一段时间,二来他虽然接受了重生的事实,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五岁,不确定这时的自己到底该如何与家人相处,要是叔父婶娘察觉不对,必然又是一番担忧。
如此荀飞盏便在蒙府住下,每逢荀白水休沐便回家探望,都是一副开心模样,哄得叔父和婶娘放心不少。不过为了避免日后师父教给自己前世未曾学过的武功时露馅,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便只露过一次。蒙挚虽然有些遗憾这徒弟只灵光了一次,却也觉得天赋的确不错,大概那次是冥冥中的缘分c上天注定吧。
荀飞盏自知尚在幼年,对于未来一切,几年内能做的也只有先练好武功,所以尽管前世之事始终压在心头,武功上却从不曾分心。直到一年后,小雪被接到蒙挚身边,因她年幼柔弱,师父便也教她武功强身健体;小雪对这个师兄很是亲切,又有好胜之心,常常要飞盏同她切磋。
这也是前世蒙府的日常,只不过那时的飞盏,虽然注意分寸但从不谦让,有时惹得师妹生气,也只是告诉她哪里不足c如何改进,从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