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祈来到寿康宫时已近黄昏,太后算准了今天是他例行进宫的头日,所以一早便差寿膳房准备了丰盛的晚膳。
绵祈刚踏入寿康门,就看到正殿五间房屋内外张灯结彩,三交六椀菱花门的格心里透着流明烛光,清亮朦胧。门口地婢女奴才端着手里的膳盘琉璃盏,鱼贯进出,一干人等见到他后均给他躬身行礼道:“瑞亲王吉祥。”
西配殿里恭慈皇太后正和諴禧皇贵太妃刘佳氏于席间攀谈,刘佳氏是嘉庆帝潜邸时的格格,论入宫资历和年龄远比恭慈皇太后要高的多,眼下已经是六十四岁的寿龄了,进宫后仅生育下一双儿女,而皇长子穆郡王又于两岁时早夭,只得继续留居于深宫,依靠着太后这棵参天大木庇荫生活。绵祈入内,见到她亦在房中,很是惊讶,单膝跪地行礼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给諴禧皇贵太妃请安,皇贵太妃万福。”
太后慈爱地上前扶他起身,面目温蔼春融:“这近半月未见,你可让额娘念叨的紧哪,在京城府邸住的可还习惯不?”
绵祈搀着太后坐回椅子上,回道:“儿臣不孝,不能常常进宫探望皇额娘,让您老人家为我操心挂念,儿臣在宫外的居所很是舒适奢靡,家居饰物件件都挺精致考究,远比之前的异地旧居要强上许多。”
刘佳氏笑呵呵地插话道:“皇上念及手足之情,对瑞亲王那是相当的照顾,这点太后娘娘大可放心,前些日子,我那庄敬闺女还特地去她四弟王邸坐了坐,之后在寄给我的家书中对其陈设布景那是赞不绝口呢,可见的确是处上好的风水宝地。”
绵祈道:“三皇姐对儿臣很是关照,来我府中做客时嘘寒问暖不说,还特地相赠一盆南阳玉雕富贵竹帮我讨个吉祥彩头,绵祈在这里给皇贵太妃和三皇姐道谢了。”
刘佳氏见他这么客套,旋即笑道:“王爷真是太客气了,你与我们怎么说也是相伴多年的亲人,对你的事情上心,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瞧你一口一个皇贵太妃叫着,听着怪是生分,想当初先帝在世时,你向来都是唤我一声諴娘娘的。”
皇太后道:“眼下你我都已经是皇考旧人了,有些称呼按着规矩的确也是应该改口,不过你也是看着绵祈长大成人的,较之其他皇考庶妃情分上要亲厚许多,这样吧,祈儿,以后你还是唤皇贵太妃为諴娘娘吧。”
绵祈道:“儿臣知道了,皇额娘我闻着这屋里头满溢着羊肉的膻香,您可是给备了我最爱吃的鸡丝晾片羊肉攒盘。”
太后亲自揭开一碟鎏金芝鹿纹三足银盘的盖子,盘中散着腾腾热气,满屋子酱香四溢,诱的四周下人眼馋不已。太后亲自用象牙筷夹起一丁羊腩搁到绵祈的碗中:“你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馋嘴,知道你喜欢吃这羊肉攒盘,所以哀家特地命膳房早早准备了,先给你填填肚子,快尝尝。”
刘佳氏道:“我先前听传膳的太监说,这碟菜里还加了野狍肉,仔细想来,眼下庆丰司还没有收购这类珍兽鲜肉,这等上好的东西定是前些日子皇上于南苑狩猎而来,孝敬皇太后您的。”
太后听罢,左手忙拦住绵祈欲放入口中的筷头,右手则盛起一碗卧蛋粉条汤,她借着眼角地余光打量着那象牙筷的颜色道:“祈儿啊,你到现在还没怎么饮用茶水吧,来,先喝点汤羹缓和下肠胃,润润喉嗓,你看你那嘴唇都干出褶子了。”
绵祈接过太后递来的汤羹顺从地一口饮完:“也是,儿臣有小半天没有饮水,一路走的又疲又乏,确是口干舌燥,还是皇额娘想的周到。”
太后端详了盘筷半天见无异状,方才收回那鄙夷的眼神看着刘佳氏道:“要说这想法周到,哀家还真比不上你的誠娘娘,姐姐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细如发,仅是听着下人通传个菜名儿就能猜出里面材料的出处,我这寿康宫南所的膳房奴才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