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怕张伯知道此事——她怕的该不是张伯知道她为了儿子亲事来卖脸的事,那便怕的是卖给了周全周伙计的事了。张伯听了周伙计这门亲,高兴之余,若是风平浪静便也怪了。当下听二来如此说,欧阳章华想,待会去闵湾见了周全周伙计,还带着张婶,该守着点分寸,别让他们当着下一辈的面出了洋相才好。
欧阳章华见张扶慈扶了张婶到了跟前,连忙嘱咐二来此话日后勿对外人说起。二来满口答应,说那是自然。一行人便又上了车,往闵湾当铺而去。
从闵湾山到闵湾当铺,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二来着急见当铺里的未来岳父,着急劲儿全使在了马鞭上,和上午来闵湾山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张扶慈明显感到车行的快了,再看张婶,她虽然脸上平静,但纵是抓紧了坐垫,也没开口让二来慢点的意思,心下一个念头想过,用极微弱的口音说:“张婶倒不嫌快了。”
章华听到声音,知是她专说给自己听的。可他无法回话过去,张扶慈能听到的,张婶便也能听到。他只摇摇头,示意扶慈不要多问。
忽然,二来在外面大呼一声“停!”,接着便是马吃惊后的嘶叫。马车摇晃一阵又停下,差点翻到。张扶慈吃了一惊,差点跌落出去,眼看张婶和章华安好,忙掀开帘子,只见二来已经摔倒在地上,绿营队的背影在前,押着一群人向闵湾方向去了,一阵喧嚣声刚过。
“怎么回事,二来哥?”扶慈见二来起了身,该是身体无事,章华和张婶也下了车。
张婶下车哭着眼问到:“没事吧二来,哪里受了伤?”
二来笑着回:“我没事,扶慈小姐,章华,母亲,你们都没事吧?”
大家互相检查了,倒也没受伤。二来指着绿营队的背影,说:“该是新招募的一批兵,没什么威严,押几个犯人都镇不住。刚才从那里面跑过来一个神经病模样的,蓬头垢面,也看不清楚人,差点冲撞了马匹。要不是我勒马缰勒得快,那人要和马匹撞在一块了。别看他疯疯癫癫的,身体倒是结实,绿营队上了几个兵才镇住他。”
众人随着二来指的方向看,果然远远看见几个人押着的一群人中,有个左蹦右跳的人。也不知道押他们去哪,二来说。
“还能去哪,肯定是通匪了,押去县府审,然后‘咔咔咔’。前段时间听说外面出了匪,现在就怕大道也有,所以绿营队最吃香了。”
扶慈喃喃自语说,那里并不是县府的方向。不过,既然大家无事,碰到的又是公家的事,也就算了。章华听二来的口气像是羡慕,打趣问到:“你想去绿营队?”
“我才不想去!绿营队潘大力只用自己人,同样是绿营队的,若是善渔湾c罗平和长泰去的,只能去做些苦力活,好差事都让九台和闵湾的去干了。九台的都是县府自己人的孩子,闵湾的都是潘大力的自家人,我两头不沾,去了算不过来账。”
张婶忙止住儿子,说:“别在外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官府的事情你一小孩子怎么能说得?做好善渔湾张家的差,别学了你老爹那个不安分的臭嘴。”
二来被张婶训的眼睛通红,嘴里嘟囔着“都是这样说嘛”,张婶伸手欲打,“都这样说你也不能说,你要出事了我可怎么办!”章华拦着说“不会不会”,心下一阵歉疚,怎的偏惹出来这档子事。扶慈忙让二来驾了马车走,“去看望你未来老丈,这可是大事。”一席话,又将二来说的面露春风了。
张婶也不打二来了,反倒过来抹顺了他的几缕刚才乱了的头发。
闵湾当铺在闵湾街口的最东头,一栋两层的房子,占地四间。硕大的门庭对着街口正开,门前立着一个俯首的白马石像,和真马差不多大小。当铺二楼向外插着两面崭新的三角旗,上绣“闵湾当铺”四个隶书大字。
张扶慈站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