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且散了明日再议。”卫珩打发走了众人,连栾安也一并不让跟着。自己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皇后令,若在大漠,切勿再战,一出大漠,且战且退。全身而退,切记。
卫珩读着,手不自觉地揉搓,腿也有些发颤,渐渐地,那张纸条也在他手里变成了一个小纸球,皱巴巴的一团。
“栾安。”卫珩沉思了一阵叫道。
栾安应声进来。
“传令各部,退兵吧。”卫珩闭了眼,叹息似的说道。
皇后宫中。
岳芷卿在这已经坐了半宿,皇后的眉头依然紧蹙着,岳芷卿一直在安慰着她,可脸上依然难掩忧虑之色。
“妹妹,你说,堂哥会听你的话吗?”
“姐姐,我最担心的,可不是卫将军是否会听。依着卫将军的性子,他虽有些倔强,也不至于闭目塞听,更何况我以姐姐的名义传递消息,他更会听从。然而我担心,他不听,其祸非小,可即便听了,也未必能助益局势。”
“这是为何?”
“姐姐,我不让卫将军在大漠中作战,实是害怕他落入大月氏人的包围而战败。若败,自然是一场恶斗,能不能生还都说不准。让他且战且退,是为了做给他人看。否则依照现在的战况,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故意战败、迁延不进之嫌。”
“迁延不进?”皇后更紧张了,她抓住了岳芷卿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妹妹,我只是一个深宫妇人,没有你聪明,更没有你见多识广,我不懂那些东西,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我们失手了,会怎么样。”
岳芷卿沉吟了一阵子,不再说话。她感觉得到,皇后的手心沁出了汗珠。
“姐姐,你想听实话吗?”
“你什么意思?”皇后的手已经在不自觉地颤抖了。
“若按照最坏的打算,身败名裂也并非绝无可能。但只要姐姐相信,你我的情谊坚若磐石,无论事情坏到什么地步,切勿自乱阵脚,听从我的计划,庶几能于不幸中找到大幸。”
是夜,岳芷卿就这样一直陪着皇后,二人也不入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各自坐着。皇后只是担心,岳芷卿的心里却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渐渐占据了她的头脑。她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作战双方若都想赢自然竞争激烈充满变数,可若有一方不想赢呢?显然,大月氏人根本不想胜,他们只是在诱敌深入,钓鱼一般地把卫珩逼得再无后路,可这看得见的鱼钩,谁又知道是哪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呢?她费了一夜神思,渐渐有些支持不住,腹内翻江倒海,只觉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次日,宫中众嫔妃依照惯例齐聚,淑妃照例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鲜丽的颜色。众人坐下,岳芷卿不自觉地多看了淑妃几眼,却发现了异样。
“淑妃妹妹鬓角的步摇倒是别致得紧,江陵府的工匠,多细致工巧,怎么会用这样的大珠?”
“姐姐真是好眼力。”淑妃笑道,“这还当真不是江陵府的东西,是外头进贡来的。”
岳芷卿点点头,又问:“不知是哪里的东西?”
“这个,”淑妃顿了顿,“妹妹也不清楚。”
岳芷卿有些狐疑地瞧了她一眼,二人目光相遇,都笑了笑掩饰尴尬。
回去之后,丹仪待到没人了才问岳芷卿:“娘娘今天为什么非要逼问淑妃的那个步摇的来历?”
“因为我认得,那是大月氏的东西。”岳芷卿狠狠地说,“大月氏与我们征战多年,怎么可能进贡东西?这东西,多半来自相国府,而相国府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来自大月氏啊。”
岳芷卿说着,自己都愣住了。这件事若是当真,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娘娘的意思是?”丹仪还想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