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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赖子出了。”说完,用袖口擦眼泪,掏出纸烟来,朝乐师们一一敬烟。侯三娃流淌着憨口水,傻里傻气,伸手要烟抽。黄赖子见状,将就手里半包,都给了他。侯三娃接了,却并不抽,转身对二胖的遗像,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下,双手合十,作揖不停,嘴里叽哩咕噜说个没完。

    那几年,受过二胖帮衬的,无论是前山的,还是后坝的,都陆陆续续提了烟酒,或宰只鸡鸭,或拧块腊肉,都来吊丧。

    忙前忙后的,是吴半仙的两个儿子,他们没承接老头子掐指算命的本领,但操办白事的俚规习俗,则烂熟于胸,常常就受人邀请,去操理丧事。年后,竟然在虎牙地界,有了“阴阳师”的名气。谁家“走”了人,若请不到吴老大吴老二,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兄弟俩也就凭此“本事”挣几个生活钱。弟弟文化略高,翻看了几本老书,阴阳八卦地一摆弄,偶尔也把看坟测地的阴阳师活计,也给兼并了。但今天他们来,已经给杨柳嫂子招呼,他们不随礼了,却要给二胖做一个最热闹最规矩的丧礼,不收一分劳苦费。

    逝者总要在家停上七天七夜的。第四天的中午,金老板匆匆赶下了山,没等回家,直奔二胖家来。到得灵前,他慢慢曲膝跪下,悲痛之声,渐渐由喉里哭出。他的哭,发自肺腑,穿喉破嘴,撕心裂肺,哭声粗壮,还有些弯曲的颤抖,空气中,便弥漫着沉痛。金老板走南闯北,经风雨见世面,活人死人的场面,历经无数,唯独今天,感到了失去一个朋友的痛。他不仅仅是在哭,而是在哭中,回忆着二胖的诚实与忠厚,在哭中,惋惜着二胖的过早英逝,在哭中,概叹着生命的无常,仿佛好人,总是在人们的赞美声中夭折。他那个长几声短几声的豪哭,让在场的每一位治丧者,为之动容。马小飞走过来劝慰,要他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念及死者的,多作善事就行。积攒了阴德,二胖九泉之下,便有了许多的安稳。

    出殡那天,来了好多的人。长长线线,牵了百来米长的队伍,马小飞送来的土白布,竟然不够孝头巾的,又着人买了一匹回来。虎牙乡上游村横亘的山梁上,送葬的人踽踽前行。前头,八个人成两行举着幡,飘带一律四根,中间八人抬棺椁,步履却是不能乱的,红公鸡绑了双脚,立于棺材头上,后面唢呐乐队悲悲戚戚,一路不停,还魂钱白白一遍,漫山遍野地飞舞,像冬日里飘飞的雪。

    送葬队伍是要穿过乡街,上后山的,那里有一片林地,是分给二胖家的。守在自家林地里长眠,也算一个极好的归宿。上午从县城开来的班车刚到,下车的人,拥挤着,给二胖的丧葬队伍让道。一个年龄有些偏大的老者,刚下车,便立在衔中央不移步了,他左手牵着一个大姑娘,这姑娘清癯瘦削,却不乏秀美,他的右手,拉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这娃也有近二十岁了。在他的身后,是拧着一个硕大皮箱的女人。他就是李闯大叔,经过千辛万苦,他找到了桂花,又经过千辛万苦,才让桂花跟他那个暴力丈夫离了婚。夫妻二人在外打工多年,如今攒了些钱,眼见岁数一大把了,寻思着回家搞“农家乐”,过安生日子。殊料,一下车,便碰见长长的送葬队伍,一见这队伍,便有不祥的预感,开口一问,果然是二胖。当即,双膝就软沓得走不动路。李闯老泪纵横,哽咽不住,长大成人的平儿,知趣地扶住李闯,把他朝边上拉。

    “二胖兄弟,你咋就走了呢?二胖兄弟”

    故事发展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了。书中所有的人物,都有了各自的交代。但雪宝顶矿晶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雪宝顶风云,也仅仅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婴儿,才呱呱坠地。它的路还长。它要慢慢长大,它还要适应社会潮流。它会有快乐的童年,奋斗的中年,幸福的晚年。它将结识许多许多的朋友,它也会有爱恨情仇。它也会有自己的妻子c孩子。它的一生,注定充满传奇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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