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沫咬紧牙，异常痛苦，不想昏迷过去。他想找司马空谈一谈。他真的很想找司马空谈一谈。

    他勉强站起身，想拼尽全力朝高志远大吼一声滚蛋。但看着对方的脸，他视线开始模糊，司马空的脸好像跟高志远的脸重合到了一起，随即又分开，然后又重合。

    元沫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他忍不住闭上眼睛。他想咒骂命运，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新的抗争道路时，再次阻碍他，拖延他的步伐。

    他不甘心啊。

    元沫猛地睁开眼，隐有血色。他瞪着对面高志远的脸，但视野中一片模糊，似乎只有巨大的命运二字。他忽然十分想跟人打一架。不，他是十分地想跟命运好好打一架。而对面的高志远此刻就是命运的代理人。

    元沫尽量挺直腰。他颤抖着脱掉白手套和帽子，拉掉又脏又皱的白色运动衫，脱掉白色的运动裤，然后竭尽全力，一拳打在高志远的脸颊上。

    高志远先是一呆，然后胡乱伸出一拳，身体随之不自觉地缩成一团。他以为自己会被打得不成人样，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犹犹豫豫地睁开眼，发现元沫竟然在闭着眼睛发抖。

    他很意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胆大的想法：元沫是一个纸老虎，一直在忽悠大家。

    元沫此时正经受巨大的痛苦。高志远的拳头很轻，但元沫却感觉自己好像被四五头野猪连续撞过一样，身体几乎要四分五裂。他咬紧牙，咬出血来。他不停地暗示自己不能昏过去，不能这么简单地昏过去。他是在跟命运打架。他是在跟命运打架。

    他勉强睁开眼，一颗豆大的汗珠立刻滑落进来，跟眼泪融为一体。他再次颤颤悠悠地打出一拳，好像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头子，同时拼尽余力地嘶吼道：“我要杀了你这个。”

    高志远差点笑出来。怎么会这样？他信心急速膨胀，好像一只小猫碰到一头奄奄一息的雄狮。他一拳打碎元沫的眼镜，然后连续数拳，打在元沫的眼睛上，鼻子上，嘴巴上，脸上，脖子上，胸口上，肚子上，越打越快。最后一脚大力揣过去，坐在元沫发白的肚子上继续肆意地打。

    高志远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爽过。

    在两人身后已经来了几个人。本是来拉架的，看到元沫处于绝对的下风，一时有点呆，都没有反应过来。再听到元沫还在辛苦、缓慢、断续地低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以致于忘记拉架。

    很快韩逸回来了。之前高志远的木条掉在地上，他不小心踩了上去，结果鞋底穿了，左脚板都差点穿了。因为木条一端上面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钉。他赶紧跳回办公室，脱掉鞋，尽量从伤口里面多挤点血出来，最后才点着脚回来拉架。

    张丹也过来了，吼了一声：“看什么看，赶紧拉开。”然后扶着韩逸去附近的医院打破伤风针。

    等她经过办公室门口时，一身高端灰色休闲套装、腰板挺得笔直的司马空带着甄珍和舒清心过来了。他心情很好，因为昨晚终于跟女朋友甄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今天来这儿是要烈火烹油，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

    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电脑被黑了，也不知道聊天群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惦记着来鼎信网店客客气气地羞辱一番元沫。

    但见司马空肩膀不动地平扫了一遍，礼貌地微笑道：“美女，您好。我来拿个显示器，在网上下过订单。”

    张丹朝身后大喊了一声：“来个人接待一下。不好意思，我们赶着去医院。”说完扶着韩逸继续往外走。

    没一会儿，柳诗也来了。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她也不认为元沫发出的信息是真的，但是她害怕：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是真的，而她今天没有来，等到元沫明天走了，可能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