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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别院,高墙铁网。

    三三两两的房舍,错乱有致地立着。低矮,扁圆,好像一颗颗散落的鹅卵石。在这之间,有树,有花,有溪,有芳草地。

    春光之下,一人正舒着身体,躺在屋前长椅上。他留着短发,长得好像一个爱笑的女人。虽有五十岁,但看起来只在四十之间。

    他身上穿一件浅色长袍。脚上的鞋很独特,如同肉色的袜子,以致于远远看去,他是光着脚的。

    风吹开他的眼。于他,世界亮了;于别人,世界暗了。因为他的眼神令人想起漆黑的夜幕,上面只有一颗遥远的淡淡微星。

    他想从躺椅上撑起来,动作慌乱、稚嫩,难以完成。身边一左一右两名护理及时扶住他。右边一人叫田园,二十几岁,面相乖巧,五官精致到几乎没有瑕疵。

    她看了一眼高大的曲石涧。后者平静道:“走吧。”

    门边悬着的鸟架上站着一只绯红金刚鹦鹉。羽色斑斓,像是崭新的戏服。待三人走近,它横踱两下,粗着嗓子大叫道:“笨蛋牧远山、笨蛋牧远山、笨蛋牧远山。”

    大厅很空。

    最里面靠左边墙,匍匐着一条慵懒的金色柯基犬。在它旁边放着一个方正的蓝色笼子,里面有一只肥硕的浅紫色折耳兔。再往外则蹲着一只黄白的田园幼猫。对面墙最里面摆着一张小桌子。贴着墙角的桌子腿边靠着一只灰色的小刺猬。桌子外边缘则歪着一只毛色暗淡的成年黑雁。

    柯基犬身体一立,最先奔过来。折耳兔停止吸水,扭身不停吱吱吱挠笼子栅栏。田园猫原地蹲着。小刺猬微微缩了缩身体。黑雁什么反应都没有。

    身后的鹦鹉听到动静,又开始有节奏地大叫:“笨蛋牧远山、笨蛋牧远山、笨蛋牧远山。”

    牧远山不会讲话,呜呜啊啊,手舞足蹈,并且很容易摔倒。坐地摸柯基犬时,他如同一个吃饱喝足的婴儿,异常地快乐,满足,纯净。柯基犬不停舔他的手,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要舔回去。但似乎不对,又慢慢卷回来。

    之后,他摇头晃脑、踉踉跄跄、鸭子走步般地过去摸田园猫。身后的田园和曲石涧如影随形地跟着。然后轮到折耳兔,黑雁,还有小刺猬。

    牧远山不知疲倦,通常一个下午就会这样过去。事实上,经常一天天都是这么过去的。有时候他会去跳舞,地板是柔软的,墙面是有弹力的,连镜子都是。舞姿是随意的。有时候会去游乐场,乱蹦乱跳,追逐空气,持续一整天。

    忽然,田园和曲石涧内心一动,呼吸一屏,神色一紧,便看到趴在地上的牧远山骤然安静,而后动作娴熟地稳稳站起来。

    他的眼神变了,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以致于田园和曲石涧不敢直视。田园略有不同,她低着头,满心好奇:这个人会是谁?

    牧远山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柯基犬,慢慢一扫,目光最后停在桌边的黑雁上。曲石涧立刻道:“牧先生,五天前,雌雁因为病毒感染死掉了。对不起,是我们失责。”

    牧远山有点疲乏地抬起头,看向门口,用没有感情的低沉声音说道:“雁不独活。”

    田园有些伤感:“小黑它已经绝食三天多了。”

    牧远山声音稳定:“杀掉。”

    田园一惊。

    曲石涧动作敏捷地走近黑雁,正要拎起它细长的脖颈,却猛地停住,转身看向牧远山。后者表情平静,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着。有血慢慢渗出来。

    牧远山转而内观,眼中似有流光。

    不过需要与满足。

    要想生,必须食。要想传承,必须繁殖。要想发展,必须攻击与防御。刺猬弱小,所以敏感,容易紧张,卷成一团,以刺示人。而雁群僵化的等级和强大的协作性,使得失去配偶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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