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玲烟虽然喜欢多嘴,手脚却勤快,听了小姐的吩咐,立刻铺锦毡、架琴台、置瑶琴、燃檀香,不一会儿,琴已置好,香炉中升起三袅轻烟。
明月、琼花、瑶琴、香鼎。
月色下的后土祠后院,清晖似水,树影婆娑,极是静谧安宁。
唐梦琼坐在琴前,调素弦、静心绪,十指如玉,拨动琴弦,先弹了一曲《玉楼春》,又弹了一曲《燕归吟》。
琴声清脆悠扬,如一道泉水流过,声音幽婉不绝。
不知不觉,月过中天,玲烟靠在曲栏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唐梦琼渐渐忘情于琴声,指尖在琴弦上跳动,口中轻声唱道:“飞花时节,垂杨巷陌,东风庭院。重帘尚如昔,但窥帘人远。叶底歌莺梁上燕,一声声伴人幽怨。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歌声幽咽,琴声缱绻,把少女的情之深、爱之切、思之苦全在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既终,余音不绝,炉中的香也焚成残烬,化烟而散。
寂寞的小院,寂寞的花树,寂寞的月光,独坐着寂寞的痴心少女。
望着空旷的院落,心上人迟迟不到,唐梦琼触景生情,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放在唐梦琼的香肩上,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月明风清,花艳琴雅,如此佳风、佳月、佳人、佳境,好端端的怎么伤心了?”
唐梦琼闻声,又惊又喜,忙转过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面容清瘦的男子,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一下子深深印入她的心中。
见到心上人,唐梦琼喜极而呼:“你来了,你……”
才说出这四个字,徐少恭将手在她唇上轻轻一按,低低“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依着曲栏而睡的玲烟,小声道:“声音轻些,别吵醒了她。”
唐梦琼脸色一红,羞涩地点了点头,微带娇嗔地说:“你怎么才来,害人家等了你半夜,急都急死了。”
徐少恭淡淡一笑,满怀歉意地说道:“我心中何尝不急?只是六天前,在洛阳实在有事分不开身,了结之后我立刻赶来,一路星夜兼程,总算没误了琼花的花期。”
这番话,若叫旁人听到了,非钦佩得五体投地不可,从洛阳到扬州一千五六百里地,纵是日夜兼程,短短六天赶到,也是了不起的神速。
但唐梦琼久居正气府中,从未出过扬州,洛阳距此多远浑然不知,徐少恭轻描淡写的说来,她也只轻描淡写的听着。
待徐少恭把话说完,她轻声道:“可辛苦你啦。”
徐少恭摇头道:“这叫什么辛苦?只要能见到你,那便是天大的福缘。”
唐梦琼芳心一阵荡漾,道:“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少恭一愕,道:“今天?什么日子?”
唐梦琼道:“怎么?你……你忘记了?”
徐少恭用心思索,却仍茫然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很重要么?”
唐梦琼见徐少恭的确想不起来,心中微觉失望,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道:“也不是要紧的事,今天……今天是我生日。”
徐少恭“哎哟”叫了一声,伸指在自己额头上打个爆栗,说道:“不错、不错,你曾告诉过我,我怎会忘了呢。该死、该死!啊,对了,我记得当时还答应过你,在你生日这天送上一件礼物。”
唐梦琼轻轻“嗯”了一声。
徐少恭却面带一片赧色,呐呐地说:“这千里迢迢,我吃饭、打尖全在马上,根本无暇分心,至于礼物嘛,这个……这个……,对了,日后我再为你补一份,如何?”
唐梦琼微微一笑,毫不介意,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