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也没什么出奇。
“对了,你不要想着逃走,”那人又回头,闪着一口白牙威胁她,“还没人能活着逃出去,要是你敢害我打赌输了,我第一个杀了你呦。”
这人不但有病,还病的不轻,但面对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经病,御渊却只能严肃的点头:“你放心,没和你决斗之前我绝对不会跑。”
对面的人十分满意,展开翅膀,不,展开手臂跳下了高墙。御渊对着他消失的方向骂了一会儿,突然想明白了一件困扰了她多年的事情。
在最初的两年中,她一直以为周游是个傻子,一个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施舍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傻子?尽管御渊当时才十一二岁,却已经看过足够多关于欺骗,关于背叛的故事,周游不同凡响的地方便在这里,他经常受骗,却从不骗人。
她还记得周游热泪盈眶的将背后的长剑取下送给了那个故事讲的生动的大爷,然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那个大爷和那把剑。
一个剑客,把赖以生存的东西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十足的傻瓜。
但她现在却想,周游本该是这世上最正常的人。
周游,你这个大傻子她骂了两句,又轻轻叹气,半日低声说:你带着她跑便跑了,以后切莫被我看到。
被最信任的人抛弃,多半会有怨气,何况御渊这么善于记仇的人,但她不能未卜先知,阴阳八卦亦学的不精,并不能测算到当她与周游再次重逢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那个臭丫头卿卿我我,完全没有了今日咬牙切齿的气势。
命运的神奇之处还远不止于此,那些渴望的,思慕的,翘首以待的重逢还离得很远,而让你愤怒的不解的想要逃避的相遇却近在咫尺。
就像御渊此刻正端着一个盆子,眯着眼睛看着那个从院门进来的人。他没有带着那把剑,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养尊处优的俊美公子而非一名剑客,尽管仍旧穿着那件极为普通的青色长衫,但气质,气质是掩饰不住的。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青衫男子转过脸来,随即皱起了眉头。
院子的掌事飞快的走到年轻剑客的面前,躬身施礼:“大人怎么来了?”
男子低声说:“他有时间做这些杂役,给他加些训练。”
“又在装大头蒜!”御渊恼怒的将那个装水的盆子扔开,随即被一鞭子抽在背上,她怨怼的回身怒视那个以抽他为乐的凶恶汉子,叫道,“我自己是大头蒜行不行?”
即便承认了自己是大头蒜显然也是不行的,当天晚上,她不但没能吃上晚饭,肩背上还被抽的血肉模糊,没人关注她,更没人怜悯她。饿的眼花缭乱的时刻,她从窗户中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正坐在院墙外面那个高高的阁楼之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御渊心思又活泛起来,即便知道这么偷跑出去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抽上几十鞭子,她还是忍不住跳上了阁楼。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记仇的人一上来便直捣要害。。
罪魁祸首没有回头,亦不愿好好聊天,只低声说:“看来这个院子困不住你。”
“我虽然武功高强,但这里有吃有喝,可不想出去。”御渊虽然在吹牛,却没有说谎,在这里每天至少有两顿热乎饭吃,跟外面的大多数人相比已是难得的安稳。虽然她明白,这种安稳是暂时的,他留下她的命绝非出于怜悯,至于原因是什么,身处这样狭小偏僻又危机四伏的院落,似乎也无从探究。
幽暗的街道上除了一两个蜷曲在角落里的身影再无其他,他在看什么?御渊想了一会,决定坐下来感受一下他的视角,但屁股还没沾到脚下的木头,那人便开口了:“你该回去了。”
“嗯?”御渊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看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