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宅之大,相等于几百间破屋。其内庭台楼阁,花池院榭一应俱全。最令人惊艳的,是适才穿逛而过的花园子,不管四季轮换,依然树绿鸟鸣,百花争俏。
说穿了也容易,就是将不同花期c不同树种的植物巧妙地穿插种植,再养上各种习性的鸟类便成。只是,这其间得需要耗费多少心思与汗水哪?
忍不住想到自己简陋至极的居屋和园圃,相较之下还不呕血呕到阎罗殿去。啧,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许是一入宅门便有人通报,当行到大厅,便见一人坐于首席上座,端茶品茗着。
“老爷”
“爹爹!”欢快的娇嚷抢先一步唤出,雀儿奔越过大老婆项氏,展臂往座上的男子扑去。那人双手还端着茶碗未放下,嘴里含着口茶水咽不及吐不得,无法张口阻止,只得硬生生地任小人儿撞上单薄的胸膛,不但翻了茶弄湿衣衫,还一时呛咳难止。
好不容易平气顺心,他无奈地揽过雀儿,道:“你是要谋杀亲爹么?下次别再莽撞了。”
小祖宗吐了吐粉舌,顺势地坐膝搂颈,嘻笑不已:“人家太高兴了嘛。”
我清澈的目光遇上那对眸子。这个人,怎么说称少爷也比老爷合适吧?看他温和如水,儒雅非常;不像商贾,倒似个书生,但身上又无文人的酸腐气息。他与项氏配对一块,感觉便如将驯兔送到了虎口,令人扼腕惋惜不已。
“你回来了。”他笑得温文,眼里有抹复杂的光,一瞬即逝仿若错觉。
这话似是问候,却更是陈述,平静得过于寻常。我张口却结舌,不知该作如何反应,只得郁闷又纳闷地“嗯”了声。然后,一室无话。
项氏耐不住睁圆双目斥道:
“贱人!还不快跟相公交待你的丑行?坦白可从宽,莫要待家法侍候才肯开口。说!你为什么要背叛相公,跟那长工离家私奔?我们聂家有什么对不起你,你就这么的水性扬花c这么的贱”
她果然是女人之中的女人,话匣子一打开便说得滔滔不绝,完全无可插话的余地。她这是在问话么?根本就是自说自话,将罪名和看法强加在他人身上,企图先入为主地误导众人。只是,这点小聪明会否太过不智?
我努力忽略娇斥声中的人身攻击词汇,瞥眼看向首座。那人脸色依旧静如水,只半敛了眸睫。直到气嘟嘟的雀儿忍不住放下捂耳的双手,抄起瓷碗便高举起来,他才微锁眉头拦阻。
“你多久没进佛堂了?”唇形这么问道。
雀儿眼珠子骨碌。“一个半月了。”
“要知道丈夫是天c是地,你既然入得了聂宅,便应懂得惜福,收收你那颗滥情的心,别尽做出些丑事败坏家风”某人说得正起劲。
他面无波动地松开手,任雀儿乘机将瓷碗狠力摔破在地,发出清脆声响震慑住那大喷唾沫的红嘴巴。
“真是比狗吠还烦人。”小祖宗扭头撇嘴。
“你”项氏愕然过后,恼羞成怒,“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她哈哈两声,不服输地瞠目瞪回去:“上梁不正下梁歪,还不是跟你学的!这个家难道不是爹爹最大?当家的还没说话呢,你眼里还有我爹爹么?”
“你c你老爷!你看雀儿她”项氏气极欲昏,但这小祖宗是丈夫的心头肉,她骂不过又打不得。
他云淡风轻地拍拍雀儿的背脊,道:“小孩子怎么这样跟长辈说话,跟大娘道个歉。”雀儿不依地嘟嘴扭屁股撒娇,他语气略加责备:“道歉。不然就进佛堂念上五天的经文。”
雀儿闻言意外得很,迟疑下伸出了三个指头。他脸上添了丝不明显的笑意,伸手将她从膝上推开。“没得讨价还价。不想加刑,就现在领罚去。”
小祖宗气却无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