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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一个星期的心里反复,苏明华还是做出在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四月七日离开了他补习的文东中学。背着铺盖卷,网兜里提着煤油炉c锅碗盆,在老师c同学们惊异的目光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明华,你怎么回来了,书不念了?”正在院子里收拾明天要下种的玉米种子的大姐明梅,看见进门的明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接过明华背上的铺盖,关切又有些责备地问着。
“妈,明华回来了。”情急中,妈妈把刚倒好的一杯父亲要喝药的水还没来得及给父亲,端着杯子从上房门里走了出来。药刚拿在手里,听到院子里的声音,父亲吃力地爬着跪到窗子跟前,两个发黄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飞快地旋转着,寻找明华的身影。
放下行李的明华,从妈的手里接过杯子,递给父亲,看着父亲把药喝下去。“今天还疼不,达达。”父亲嘟囔了一句什么,明华可能没有听清楚。看着父亲的脸,深陷的眼窝里,两个黄色的眼珠子格外得亮。父子两相互对视一会,都没说话。
紧张地学习之余,明华总是会想,没有几个姐姐轮流照顾炕上躺了两年的父亲,操持地里的c家里的活计,这个家会是什么样子。四个姐姐都已出嫁,在大姐的主持下,家里每天总有一个帮着妈妈伺候父亲。
父亲今年才六十五岁。多少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在外面下苦落下的风湿病,只是疼得时候吃几片止痛片,没有好好地治过。这两年,蔓延到心脏,经常地疼痛折磨得父亲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今年身体明显的不行了,只能拄着拐杖去大小便。对我成家的事,他比我看得更迫切。
我是个农村人,可农活基本上不会干。这是有勇气跨出学校大门,可没有底气面对的明华的最现实的问题。在今天和亚军家互助地为他家种得玉米地里,他几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关键的耕c种上谁也没把他当个劳力。他也很自觉的做着他能干得活,好处是没有给别人添乱。该吃早饭了,他把两家准备好得饭以比别人快地速度送到了地头。
他躺在去年盖好得他的新房子里的炕上,因为不看书,灯也就不用开。静静的院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父亲呻吟的声音,还有妈妈的咳嗽声。
过年的时候,父亲当着大家的面,“啥时候我的明娃子把媳妇娶进家,我走的时候心里也就踏实了。”妈和姐姐c姐夫们都站在父亲的一边,就是都不好对我开口。主意还得我拿。春季开学的时候,也曾犹豫过,但还是去了学校。我是个二流的学生,可如果真得考上,恐怕出现的问题会更多。在学校多呆一天,其实也是多浪费一天。
吕秀枝的家在苏家河以东四十里的吕家滩,初中毕业后,再没上学。她是到蒹葭镇上为她考上文东师范学院的弟弟秀明办转移户口的手续时,被明华在镇上当秘书的大姐夫认识的。经过多方努力,最后撮合成了和明华的这门亲事。姐姐c姐夫们,还有达达c妈,主要是明华,都很感激大姐夫。都夸他有眼力,像个当干部的。
今年二十岁的秀枝,乌黑的剪发头,配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对浓淡相间的眉毛。清秀里透出一个农村女孩子天然典雅的气质。萌动的成熟给了她羞涩中举止的得体和大方。尽管和大人们的要求还有一点点的差距,但能体现在她的身上已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秀枝的父亲在镇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只在农忙的时间回来。平时家里的事全由她们娘儿两操持。今晚,洗过头的秀枝,取出明华拜年时给她从县上买来的电动吹风机,用热风档和冷风档交替着吹干了头发。又把蓬松还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成她喜欢的样子,在脸上擦些润面油。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欣赏着一张情窦初开泛着青春光晕的少女的脸庞。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刚想开口说话,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