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是不世出的一代名将,未必不如霍威,何况我若不在,他反而能放开手脚,一展身手。还有耿无思,急智与计谋皆备。有他二人在,就算不胜,也总能保住基业。至于政事,我走后,你可全权交于甘允,依我所观,他才能不小,定能担起重任。”
我越听越是心惊,亚父将后事交待得如此清楚,分明已决心要走。我惊慌无措,却不知如何挽回,只是苦苦哀求。亚父起身,转入屏风后,再出来时,已披上一件赤黄色的狐裘。
那是亚父第一年在积艳山上过生辰时,我送的寿礼。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觉一片冰冷的绝望。
亚父道:“我本无意于财帛,因此身外之物一样不要,只这件狐裘,总是你一片心意,我就带去作个父子之情的念想。”
我已知再无转圜余地,含泪起身道:“亚父果真要走,孩儿不敢强留。待明日一早,孩儿备下马车行李,亲自送亚父下山。”
亚父摇头道:“大战在即,我岂可大张旗鼓离开积艳山?势必会引起军心不稳,揣测纷纷。还是趁夜间无人知晓,悄悄下山为好。”
我明知亚父说的有理,却实不甘令亚父如此委屈,正要开口劝说,亚父又温言道:“砎尧,你待我一片真心,我自然知晓。我实乃修道之人,不在意这些架势风光,你若硬要相送,倒是拂逆了我之修行。”
我不能再勉强,强忍泪水,道:“孩儿承亚父大恩,终身难以相报。亚父请多珍重,一路小心。”
亚父向我微微一笑,转身便走。我跟着他走出西庭,看着他赤黄色的身影走下山去,偶或停下应答一声口令,终于慢慢消融于夜色之中,再无痕迹。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我的心头竟泛起一阵松快,直想也就此弃下一切,慢慢走下山去,不要亲卫,不要行囊,只牵着我的白马,一人一马心无旁骛地走回我南汀的家中。
只是我又岂有回头路可走?
我举袖抹去眼角泪痕,唤出一名亲卫道:“你去请甘谏议来见我。”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