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亮起越来越多的霓虹,我知道,终于是要去更远的远方了。
坐落在长江边的菜园坝火车站,在很长的岁月里,是绝大多数老百姓从这座城市离开的,那很长的时间里,它总是人潮汹涌,显得拥挤不堪。
我没有心情去听长江水的呜咽,和那些穿行在江上的汽笛声,我抬头仰望看不到顶的城市,层层叠叠的楼房,层层叠叠的灯光,还有身外浩浩荡荡的车流。再看着“售票处”几个字,我的犹豫似乎已经很苍白,我曾下了那样大的决心要离开,不离开又能怎么办呢?既然已经出发,那就勇敢向前,回头可能有岸,但肯定也有嘲笑,宁可在前进中死去,也不要在嘲笑中苟且偷生,我是不一样的少年。
我的警惕和防范,让我不理会那些悄悄走进我的人,带着惴惴不安的心走进买票的队伍里,第一次觉得时间那么煎熬,一寸一寸的往前挪动,终于轮到我时,窗口里的卖票员比镇上的卖票员更冷漠,那时的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隔着一堵墙,她应该不敢那么冷漠,虽然她们都是卖票的女人:“深圳的没有,东莞的要不要?从东莞去转,坐票没有了,站票要不要?”
当然要要了,我早知道出去的火车票很难买,只要能出去,坐着c站着c躺着都可以,我什么苦没有吃过?
火车站的大钟告诉我,我到达车站是五点半,卖到票是九点,整整排队三个半小时,就为那张让我背井离乡的票根。后来的日子常常这样去排队,终于等我有钱时,再不为任何事情排队,哪怕有免费的金砖,哪怕可以当皇帝,只要让我排队,老子通通拒绝,生命何其短暂?而很长一段岁月里,我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了孑孓前行中,唉!可惜啊
别怀疑一个从没进过城的小农民看不懂时间,我可是带着东方朔传下来的绝技的人,一个算命的最重要就是知道准确的时间,虽然我一生都无法弄清楚自己来到世间的准确时间。
看着手上的火车票,离进站上车还有二十三小时零三十六分钟零二十一秒,我掐指一算,之丑寅卯c辰己午未c申酉戌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天干地支,乾震坎艮坤巽离兑,以车票正反六次,得一个解卦,卦曰:“目下月令如过关,千辛万苦受熬煎,时来恰相有人救,任意所为不相干。”从卦象看,等而再行,必能万事大吉,等一等是没有关系的嘛,能买到票已经是奇迹了。
等我到广东时,学会了一首歌,正合那一晚的意境:“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可惜那时我还不会这首歌,不然我能唱着歌睡去。
站在广场上,细雨好像已经去睡觉了,环顾陌生的城市,我开始饥肠辘辘,我觉得我需要卖一点什么,没有行囊怎么远行呢?于是我有了第一件东西一一双肩包,最便宜的帆布双肩包,我背着空空如也的双肩包,走了好一大圈,也没有确定吃什么是最便宜最划算的。
夜风那么冷,我那么饿,但我不怕,山村里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我漫无目的的寻找,我小心谨慎的提防着周围的一切,就像身在阎王殿里,随时都会跳出一个小鬼把我拉了去,就像身在一望无际的坟地里,听到的都是鬼话。
我看见一个有些迷茫的挑夫,他挑着两个箩筐,像要是卖什么东西,却又左顾右盼,如我一样警惕着四周。我看见他向我走来,那一刻,我以为是南方派来与我秘密接头的同志,因为他是那么谨慎的靠近我,而我是小小孤影侠客,为难之处显身手,我是:饿从胃里生c敢向黑夜行。我也谨慎的看着他,电光火石之间,他小声的说道:“小伙子,要不要馒头,自己做的,便宜得很。”
天啊,这正是我需要找到的情报,同志,可算是找到你了,我若无其事c眼望别处做掩护,小声的问道:“多少钱?”
他说:“一块钱五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