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者,万物之祖,万物非天不生;帝者,九五之尊,尊奉天子是也。
自先汉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以来,帝皇再度蒙上神学色彩,继至东汉两百年以来,唯有外戚梁冀鸩杀质帝,以下犯上弑害真龙天子。
李儒提出杀害刘辩,退守长安的计策,不仅让飞熊虎士感到胆寒,连素来横行无忌都董卓都为之一愣。
他敢杀丁原,敢杀何后,却怎么也没想过杀害刘辩,毕竟是天生的龙种,岂能似死狗般随意屠杀,没想到如今女婿却一语点醒了他。
关东诸人其心不一,只是打着匡乱扶正的旗号才聚到一起。
何为乱,刘协是也;何为正,刘辩是也!
若是刘辩死了,只剩刘协,袁绍等人去匡什么乱,又扶哪门子正,除此二人之外,谁又有资格继承大统。
更何况杀了刘辩,关东军势必投鼠忌器,若再敢西进一步,他董卓可是留着灵帝的最后一丝血脉,到时焉能不敢杀掉刘协
董卓毕竟不是张让,若是自己不能幸免,因何不会玉石俱焚,纵使是身死族灭,还有皇帝一家为其陪葬,古今以来谁有这等待遇。
“哈哈哈!”
董卓呆滞过后,顿时大笑开来,又杀气森森地道。
“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刘辩乃祸乱之源,正因除之,只是退守长安,又是何用意”
“洛阳虽有山川雄关之险,却离兖州等地不过百余里,东南两路战局若稍有不测,敌军朝发夕至,一日可下洛阳。
若是退守长安,避其锋芒,袁绍等人见事不可为,定然离心,时日一长,必有内斗。
昔者六国西向咸阳,秦人开关延敌,百万大军逡巡不敢进,争相割地而赂秦,正是此理。”
李儒急忙上前解释,从董卓手里接过孩子,又跑到地上唤醒夫人,一家三口畏缩得地待在那里。
董卓听了一拍大腿,肆意狂笑不止,又把眼睛瞄向李儒,顿时又生起气来。
早有这般好的计策,为何迟迟不献出来,反倒企图逃离洛阳,让自己这个岳父孤身待死,实乃虐畜是也!
“哼!”
董卓冷哼一声,负手来回踱步,考虑着怎么处置李儒,若是杀了,既是可惜,又有些于心不忍;若是轻易放过,不做惩戒,只怕日后还会企图逃脱。
想来想去,董卓都找不到中庸之法,只连连指着跪在地上,垂首待罪的李儒,又气又恼地径自离去。
只不过走了两步,突然见他急匆匆转身回返,喝令着道。
“事宜从速,刘辩当死,尔当亲为,将功补过!”
李儒心中大骇,董卓这道命令可是将他绑死在身边,若是旁人知道是他杀了刘辩,天下哪里还有谁能容他!
董卓自不多言,喝令几个飞熊近卫将李儒架走,这才甩下哭哭啼啼的女儿回去了。
永安宫内,外有甲兵逡巡,是皇城中严加看管的地方,早在当日董卓废长立幼,便将刘辩软禁于此,严密监视勿能与大臣相通。
秋波阁上,半大少年衣着华贵,面容清秀,正在凭栏远望,这便是灵帝长子刘辩,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却经历了父亲毕生都未经历的波折。
幼时的他天真好玩,及至稍长举止放纵,与宫女阉宦都能打成一片,多次被灵帝撞见,心中不喜,责其言语轻佻,毫无皇子威仪。
现在的他被困于宅院之内,再不是那个昔日嬉笑取闹的皇子辩了。
“唐姬啊,西园的桃花怕是开了,在这阁上都望得见红霞呢!”
“王上说的是,已经三月中了,桃花自然”
纤弱娇美的唐姬移步靠上前来,嘴里的话却戛然而止,只见她凭栏远眺,这里哪能看得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