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阵冷笑,惊得三头一缩脖子,看热闹的人也有抿着嘴笑的,心说这次算是来着了,怕有热闹看。
“别跟我扯别的,我明面儿告诉你,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哗!”众人乐成一片。
只有三头跟那个受欺负的老头茫然无措。
我假装不知道三头的名字,开言说道:“干饭茄泥,嘛话别提。看你也是个站着尿尿的,我现在当着在场的三老四少,跟你叫个号儿,我明面问你,你现在敢把我眼镜儿摘了吗?”
“哗!”众人一片骚动,个个脸上冒出兴奋的光彩。
我就知道三头不敢答言,我看都没看他,瞟了他一眼:“你摘了我的眼镜儿,眼镜儿给你,我立马就走!”
“摘!摘!”观众里有人架秧子,搭须子。
“呵呵,”我鼻子里出了口气,不屑地说:“你要是不敢摘,我数三声,你立马给我消失,别让我看见你!”
此话一出,三头乐子可大了,抓耳挠腮,真跟猴一样,手脚没有了放出,不敢与我正视。可是忽然间,他眼珠子快速乱转一气,然后疯了似地朝我冲来,五官挪位,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俩距离根本不远,步的距离,他一个冲刺过来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正是发力的时候,可是又忽然间,他的两脚下仿佛安上了闸皮,“呲”的一声,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我一直都没动,看着他表演。
急刹车之后,三头子彻底泄气了,细声说道:“老大报个字号吧,以后还得仰仗老大。”
“野鸡没鸣儿,草鞋没号儿,闲人一个。”我轻描淡写一说,然后一挥手,示意我烦了。
三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显然嘴里的槽牙都咬酥了。终于他一扭身,谁也不看,拨开人群走了。
“好!好!”众人喝彩,那个老头也眼泪汪汪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实在没心情凑趣了,心里好像总有点事,于是也不答话,独自走开了。
还是想家。
这次运气不错,油壶儿跟三个小锅伙在。刚看见我没一个认识的,我学着二鬼子腔调说话,油壶儿的弯的腰都快折了,嘴里又是哈罗又是呦西,满嘴胡说八道。
我心里冰冷冰冷的,心说中国人都是这样了?
待我摘了眼镜儿,油壶儿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但是更多的是兴奋,拉着我问长问短,又给两个新来的小锅伙引荐。
“你真没认出我来啊,油壶儿?”我实在是不明白。
“说实话,我认出一多半来了。”油壶儿说。
“那怎么还跟孙子一样对我呢?”我不解。
“我怕你万一跟洋人靠上伙了,不认我们了。”油壶儿惨然说道。
我摇头无语,但是也只得提起精神来跟他们说话。
一通寒暄过后,我还没说来意,油壶儿先压低声音,极其神秘地告诉我一件事情;现在码头整个归三爷了,吴爷这边的收入少了一多半,这忍了也就罢了,可是三爷想借机整个吞并陈家沟子,要开一个英雄会,招来津门有地盘的人头儿,重分地盘,而且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针对吴爷的——
“我知道了。”我漠然回答。
油壶儿显然没想到我是这个态度,可是现在的我地位比他高出很多,他不敢多问,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来是有什么事啊?”
“有,”我年纪不大,脸儿可够老的,缓缓说道:“我想找李八方李爷说点事。”
一边说,我一边用手摩~挲着陪伴我童年的破桌子,破床铺,若有所思。
油壶儿沉吟着想了想,慢慢说:“七爷应该是不在,我两天没看见他了,他在的话我天天能看见。”
“哦,”我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