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嘴里发出哎呦一声哀鸣时候,耳畔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爷们儿你可醒了?”
我心说我没跟人结婚啊?怎么有人叫我爷们儿?
勉强睁开眼睛,却看见二小儿猫头鹰一样的小脸儿就在我面前,表情又惊又喜。
我想笑,浑身又疼,赶紧闭上眼睛,想了个最有效的法子,低声且有力地挤出几个字:“二小儿,一样样简单地说,别着急,我闭眼听着,我现在说话浑身疼。”
二小儿赶紧“哎”了一声,把脑袋凑到我耳朵跟前,有板有眼跟我说了经过。
原来我跳了油锅以后,二小儿随着几个人立刻把我抽出来,(我出了油锅就翻了白眼昏迷了)抬到一个一辆我们西边儿的黄包车上,依照吴爷吩咐,送到日~本租界医院,也就是我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
大夫抢救我当然不让旁人围观,也就没有二小儿什么事,陈家沟子也没有什么事,他依照我的嘱咐跑回留凤楼,把事情原原本本对福儿讲了。本来重点是李君然就是她要找的人,可是福儿的反应却是我的事情大过李君然的事情,把二小儿看得呆了。
之后福儿便来到这个医院看我,一直等到我从抢救室出来,又等到我第一次苏醒,已经是将近两天了,她也听大夫说过我没有生命危险,才回去一趟换换衣服。
轮到二小儿值班的时候我才稍微好转一些,能说一点儿话了。
我还想问别的,进来两个女护士,把我连人带床推走了。
我惊慌失措,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却感觉七拐八拐不多时候把我推进一间屋子,里边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着实让人可怕。
却看见有几个穿白色袍子的人戴着白捂嘴,白帽子,吊死鬼般在我身边晃荡。我全然不怕他们,心想油锅我都跳了,还怕这些作甚?该死活不了。
只见他们嘀咕了半晌,把我放平,给我从脚到腿,从腿到腰拆了绷带,只剩下双臂和前胸后背的绷带没动。我瞪眼看着,到底要看看他们接下来怎样对我。只见他们轻手轻脚拆下绷带,不像魔鬼,我才放下心来,看到自己的腿脚上全部通红,还有斑斑点点几十处蚕豆大的紫色印迹。
这是什么?他们把我干什么了?我简直疯了,可是心念一动,一股剧痛传遍全身,逼得我丝丝拉拉吸冷气。
一阵疼痛缓解之后,他们又在我腿脚的紫色斑块上涂抹,还是紫色的。随着涂抹,我的腿脚好像舒服了一点,才意识到这是在给我上药,可这紫色的洋药是什么药,我是不知道的。
上完药后他们不给我绑绷带了,而让女护士把我推出来回到那间病房。
二小儿不在了,福儿在。看到了她,我心里油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甜蜜,在病床上,还在让护士推着,便给了她一个微笑。
待我躺好了,一个护士,应该是中国人,告诉福儿我下半身绷带拆了,要注意通风但是也不能见风,好好修养。胳膊上的绷带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能拆掉。
福儿眼里含着泪水千恩万谢。我却躺在病床上听得纳闷:跳油锅这么快就要好了?不可能啊,我清楚记得二台子的胳膊在油锅里一晃,拿出来时都染了焦黄了一般,血管暴涨,为何我跟他不一样?还是因为拿传说中的用死孩子五脏六腑磨成粉制作的洋药治好的?
护士走了,福儿坐着我的身边,轻轻撩起白色床单看了看,脸上表情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大面积的红肿,喜的是她发现我的伤势远不如想象中,以及二小儿说的那样严重。
她轻轻把床单盖上,凝眸看我,好像有万语千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我找到李君然了。”我说。
福儿点了点头:“二小儿跟我说了。李君然是我的未婚夫,只是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