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面沉思水,大鱼泡眼转了转,一挥手:“赶紧撤碾子!”
四个年轻人慌了手脚,是想怎么撤这个碾子,总不能碾过去吧。
这时候东边混混里跑来几个年长的,一个带头的发话让先把两头的石锁撤了,然后让碾子一头着地,几个人掀起另一头儿,使劲推翻了,肉博士身子才整个显露出来。
可是为时已晚,肉博士胯骨塌了,膀胱破了,虽然没压着心肺,但是已经回天无力,马上就得死。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这么一会死两个,重伤一个,也不见大佬们表示一下,连个字据都不留,那桌子上的笔墨都是干什么用的?
我才十六,哪里知道,人命之事,躲都躲不开,哪里还有往纸上写的,大佬们才不写了。
场面至此,全场人等哗然,有些骚乱。吴爷咳嗽一声,抱拳拱手:“三爷!这回怎么算?”
三爷捋着很短的胡须,稍一思索开口道:“肉博士是条汉子,可是长在了嘴上,他说的话是胜过马爷的,可是说到得做到才算赢,不然嘛事都让嘴赢了。马爷说到做到了,虽然受伤,但是把说的话做了,肉博士不行,没接住自己给自己划的道儿,这个跟头是他自己栽的,怪不得旁人。吴爷!这场你赢了!”
“谢三爷赏脸!”吴爷冰冷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
假设三爷不这么说,那么这事过不去,还将引起更大的麻烦,到时候乱乱哄哄,谁也不能达到目的。
台下两方,以及几位大佬,也都佩服三爷的判断,纷纷叫好!
可叹肉博士眼大嘴小,饶是搭上性命,也没落下个赞儿。
“下面就是最后一局了,老规矩,跳油锅,谁赢了鱼码头归谁,写字据为证!怎么样三爷?吴爷?”青帮老头子说话了。
哦,原来笔墨是干这个用的,我才明白,下层混混的性命是无关紧要的。
“请。”
“请。”
二位爷表示同意,各自退回座位处坐下了,仿佛不关心一般。
这个时候中午十二点了,天空不晴,好像在为这个非人的世道惋惜。
两个大油锅里冒着泡儿,看来滚开了,有点儿火星子整个锅都得着了。
三爷的死签儿堆里出来一个人,是个瘦子,两眼有神,看来是有头脑的,肯定是当初自以为是走了偏路,最后无路可走当了死签。
此人自报名号叫二台子,然后是一番混混口儿的言辞,又礼拜了所有人等,才走到油锅旁边开口:“自打祖师爷定了混混谱,第一条得疼兄耐弟,不疼兄耐弟不是站着尿尿的!我二台子没是个没本事的人,没有大台面,油锅我不敢跳!我给兄弟们,试试温度!”
人群一片骚动,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在二台子身上。此刻的我忘记了一切,目不转睛盯着看。
二台子伸左手把右手袖子卷到胳膊往上,又拿右手把左手袖子卷到胳膊往上,暴露出两根细胳膊和比鸡爪子般的手掌,高高举起让众人看清。
三爷跟吴爷等大佬也站起来了,站在目力能及的地方仔细观瞧。
二台子不慌不忙贴近油锅,把右手连同右臂伸进热油之中,只见吱吱的声音响起,连绵不断,伴随着一股青烟,二台子五官挪位,但是嘴里没出声,只是脚步加快了,胳膊手在油锅里,身子还走了一圈,才抽出来。
再看那条胳膊,活生生炸抽抽了,炸黄了,条条血管突兀盘踞在胳膊上边,马上就要爆裂一般。
二台子摇摇晃晃,嘴里背好的台词一般说道:“温度正好啊,都能炸果子了,各位,各位爷们,我二台子疼兄耐弟,再拿左手给大伙试试!”
说罢又把左手伸进油锅。
随着吱啦一声,热油把二台子左手也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