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碾子,也有叫滚子的。是农村里碾压场院及各种谷物用的比不可少的农具,这次也不知道是谁异想天开弄过来一个。
那人假装刚看见碾子,嘴里嚯了一声:“好家伙,要嘛来嘛,介不给我预备的吗?来,来俩弟兄,给我抻抻筋来。”
说罢,平平整整,顺顺溜溜趴在碾子旁边地上。
其实这一套都是死签们提前约定好的,包括谁抽上了死签儿,就是到了必死的时候得死,也都提前抽好了,免得到了场面上,临时抽死签,闹闹哄哄让对方看热闹,再万一出来个尿裤的,真是丢人显眼了。
两方都是一样,所以自打刚才,都是该谁谁上,没有谦让与推脱,更不能怯阵。
这人话一出口,李君然等死签儿身后的人群里上来两个小伙子,都是光着膀子,腰力勒着麻绳,看做派还不像混混。
二人来到碾子旁边,高声叫道:“马爷!我们可动手啦!”
“来吧,哥们儿!”趴在地上的马爷清脆地回答。
二人一人一根绳子头,牵动了地上的石头碾子,先是极慢,随着惯性碾子的滚动也就快了,滚过的土地焦黄平整,真是不一样!
二人把握好速度,不能让碾子十分快,总体还是较慢,围着马爷身子绕了一圈,来到马爷身后,嘴里喊喝:“爷!忍着点啊。”然后不等答话,碾子慢慢从马爷脚开始往上碾过。
相比之下,人的脚骨是最脆的,怎么摆放都不服贴。这巨大的碾子一过马爷的两脚,就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碾子并不停留,顺着小腿一直往上滚去。好在胳膊腿都是顺溜的,后背也没问题,一直压到脑袋上,眼看马爷的脸都压进土里了,可是也并无大碍。
伤的最重的怕是两脚粉碎性骨折,怕是再好的骨科大夫医治也回天无力了。
偌大的碾子从后脑勺上滚过,咚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众人鸦雀无声看着。也不知道马爷靠的什么精神力量支持,片刻的功夫身子动了,脑袋也抬了抬,两手撑地,又仰面躺下,众人看见他的一张脸跟泥土混成一片了。两只脚是动不了了,让腿的力量带动才翻转过来。
“舒服,舒服!再给也正面熟熟皮子。”马爷开口。
“好爷们!”西头有人叫好!吴爷也鼓掌三下表示鼓励。我虽然胆子都吓破了,可是还是站着看,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这次碾子还是从脚上碾过,这次发出的声音跟刚才不同,是一种不规则的碎裂声,声音不大,可是扎的人肝胆发颤。
更要命的还在后边,首先是肚子堪堪压冒泡了,多亏碾子速度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不然当场就得把马爷膀胱挤爆,屎尿齐流。
接着压到了肋骨,只听的马爷胸腔内咯咯乱响,也不知道压断了几根肋骨,但凡有一根肋骨碴子扎进内脏,马上就得大出血,要是扎到心肺,那是当场必死无疑。
过了肋骨,巨大的碾子把马爷的脸给压平了,鼻子进脸里边去了,五官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整个脑袋血葫芦一般。
我实在不敢看了,闭上了眼睛。
全场静了,马爷也说不了话了,昏迷了。倒是三爷开口:“好爷们!给吴爷提气!”又把头扭向东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谢三爷抬举!”吴爷赶紧回话答谢。这句话要是不跟上,以后就够三爷那边人嘲笑半年。
混混儿们跟正常人绝不一样,像刚才马爷上场子不行礼,那是玩儿的派儿,谁笑话马爷谁外行,旁人可不行。
这帮混混有一半都是黄狼一样的人精,没事净琢磨怎么好逸恶劳,怎么蒙吃混喝,怎么欺负老实人,怎么占寡妇便宜,极其善于察言观色,所以三爷往这边一看,不用说话,意思是下边该谁上了?可别让我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