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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离阿离?”听到娘亲轻声呼唤,江离人倏地睁开双眼。

    “娘”江离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正上方的母亲。

    密汗将她细碎的刘海紧紧贴在额头上,少女稚嫩的脸庞不施粉黛,却不难看出她底子极好,是个美人胚子。

    “阿离是不是做噩梦了?适才娘亲看你睡得并不安稳,还断断续续呓语。”孟三娘用棉帕轻轻拭去江离人额头的汗。

    江离人从塌上惊坐而起,握紧孟三娘的手腕,生离死别过一般盯着自己的母亲。

    这时候的母亲,三千青丝梳得整整齐齐,不见一根白发丛生。虽是韶华易逝,却仍风韵犹存。

    “娘!”江离人一把抱住孟三娘,泪水夺匡而出。

    孟三娘一愣,旋即轻抚着江离人的背,笑道:“这么大个姑娘了,怎的还如此黏人?告诉娘,梦到什么骇人的东西了?”

    江离人只是紧紧地拥着孟三娘,什么也不说。

    当真,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来生,她重生了。

    片刻后,江离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嗯没,就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事,我缓缓就好。”

    孟三娘想挣开江离人,江离人却死活不放开她。

    “阿离不渴吗?娘去给你倒杯水。”孟三娘问。

    江离人摇头,“不渴,一点儿也不渴。”

    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松开手。

    孟三娘无奈道:“好了,娘要去收拾一下细软,天色还早,你再歇会儿。”

    江离人:“收拾行囊?我们要去哪儿?”

    “你这孩子,怎么年纪小小就犯糊涂?今日我们要南下,去往永安城找你父亲。”

    “娘”江离人一手拉住正欲离开的孟三娘,“要不我们不去了。”

    某一瞬间,江离人忽然觉得,如今娘亲还在,前世的所有恩怨情仇都如同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如果可以,她想安安稳稳在锦州陪着娘亲过平淡的小日子,一辈子也不要踏入永安城。

    孟三娘蹙眉,颇为无奈道:“说什么胡话呢?阿离,你始终是姓江,左右都是要认祖归宗的。”

    语毕,她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江离人清楚,这辈子娘亲无论如何都是要踏入永安城的,这是她的夙愿。娘亲一直对那个当年自己的女儿一出生,就抛妻弃女而去的江远山念念不忘。

    这十七年来,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她拉扯大,送她去私塾带她去拜师,一直以来都忙于生计。前些时日意外收到江远山的来信,说要接她们母女团聚,母亲都开心坏了。

    江离人面带讥诮,认祖归宗?真是笑话。

    罢了,如此无法避开那些肮脏泥泞的路,那她便披荆斩棘,无畏无惧。她要将前世所受之痛,分毫不差地还回去。

    寅月江南,草木逢春,海棠葳蕤,又是一年斜雨潇潇季。

    从锦州到永安城,真真是要翻山越岭渡江河。

    江离人跟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走过了山路,如今就执伞在渡口等着船只过来。渡了江,便到那个前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永安城了。

    江面烟雾袅袅,远看十里水乡乌蓬三三两两;或是连成一线,或是擦肩而过,总是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江离人执一把绯色油纸伞,静立在船头,淡淡地望着远处的青山粉黛,碧波烟霭。

    虽说重生回到了十七岁,可已经多了一世阅历的她,如今看起来俨然已经没有了十七岁少女的稚气,甚至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细雨在水面漾起无数涟漪,竹篙起起落落,江南水乡的薄暮,淡得就像一幅适才勾勒出山水轮廓的水墨画。

    “王爷,早春寒风料峭,您要不进船舱歇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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