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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有俭瘫在太师椅上发呆,周妃恐惧地偎在他身边。

    王允恩肩与胸都裹上绷带,鲜血仍然从中渗出,他摇摇晃晃地扶着案几跪下,声音沙哑:主子,从万历二十六年起――也就是主子您出生前十一年,老奴就是这座王府中的卧底了。那时候,老奴奉命监视主子的父王朱常洛。主子的父王仙逝之后,老奴又奉命监视主子的生母刘贤妃。万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刘贤妃生下了主子。从当天起,老奴又奉命担任主子“护养太监”,日夜不离身,老奴监视主子您整整十八年哪,加上前头的十一年,那就是足足二十九年!这期间,咱大明换过皇上,换过年号,也换过阉党头目,但是老奴使命始终没换――监视,监视,再监视!

    朱有俭不禁颤声:王允恩哪,你c你c你太可怕了,你简直不是人哪!

    王允恩流泪:老奴是可怕,但老奴是人!老奴这辈子有过许多主子,却只一个亲人,那就是主子您啊。老奴对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亲情哪!主子您出生时,就是老奴和稳婆接得生,十八年来,老奴日夜侍候您,老奴给您把过屎c把过尿,逗着您玩儿,搀着您走路,看着您一天天长大主子啊,说句不恭的话吧,您既是老奴的监视目标,又是老奴骨肉亲人哪,老奴早就把主子当成是自个的性命了!主子啊,您想想,在这漫长岁月里,您说过多少悖逆的话?您骂过多少回魏忠仁?你诅咒过多少次阉党和奸臣?老奴要是都往上秉报喽,主子您能够活到今天吗?主子您再想想,前些日子,皇上为什么把登州封赏给您?魏忠仁为什么会放您离开京城?

    朱有俭惊问:为什么?

    王允恩:那是因为,老奴再三向魏忠仁保证,“信王绝无篡逆之心,信王只想着离京避祸,过太平日子,做富贵公子啊”

    朱有俭痛苦:王公公啊,这天底下,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忠诚的人。好些话儿,我连王妃都不敢说,却都跟你说了

    王允恩也痛苦:主子,老奴既是奸贼,又是忠仆啊!

    朱有俭痛道:什么是忠?什么是奸?我都要糊涂了!

    王允恩叩头:主子听老奴一句话吧,不要进宫。非但不要进宫,而且得赶紧离京避祸!!

    朱有俭呆呆地:你起来吧。

    王允恩不动。朱有俭上前扶王允恩:起来吧

    王允恩伤口一阵巨痛,几乎晕眩,他颤巍巍站了起来。这时候,座钟当当响了,正是子夜时分。

    朱有俭走到窗前,只见天上一轮明月。他凭窗远眺夜空,长叹一声,喃喃自语着:半夜了,不知皇上怎么样了,他可是我亲哥啊

    皇宫内廷,一轮明月高悬夜空,玉阶下锦衣卫排立。

    细乐隐隐从宫中飘出,仿佛天启帝仍然沉溺于声乐之中。

    间或有太监步出宫门,朝守候在外的人传旨:皇上有旨,着御膳房进夜膳。一碗圆宵,一碗细面,一碟时鲜果子

    在外值夜的太监则恭敬回答“遵旨”。接着,便有数人捧着一只只食盒地流水般入宫。

    屏风后面,男女优伶们已是极度疲劳,一面打瞌睡,一面继继续续地弹唱缠绵乐曲。

    暖阁内跪满僧侣与法师,身着各色袈裟,虔敬地祈祷:阿弥佗佛,天意吉祥,圣驾万安

    软榻上的天启帝已是奄奄一息,不醒人事。榻畔只剩一人,独自以首及地,长叩不起。慢慢地,这人抬起头来,还是满脸泪花的魏忠仁。

    魏忠仁悲伤地:皇上啊,小奴原想,您正是春秋鼎盛,总该君临天下数十年吧,早晚会生养出一串皇子,立太子定国本,小奴晚年也跟着安享尊荣。万没料到,您c您竟然要走在小奴前头!呜呜皇上啊,这天底下,只有您待小奴如同亲人。您如果龙驭归天了,抛下小奴怎么办哪?您知道他们多么恨小奴吗?他们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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