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有一死,但我们不会死在今天。”仲眸公在鼓舞这些墨家遗徒。“老夫最初是听说杀戮无数的功臣之后要受到封赏,觉得愤愤不平,才来到此地的。而白起的后人,也是我最初的选择。长平之战,那个人欺骗了几十万的无辜战俘,那之后整个赵国都在哀痛失去亲人。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无数的家庭一时间绝后,这是几十年间最大的罪恶。而主犯不过是一死了之。”
“现在的左庶长白仲自然也是我最初的目标,你们想想有什么比杀死刚被委任的功臣更能让你们成名的吗?”
缠夫十分不满。“我们要的是功名,杀一个左庶长和杀公子扶苏有什么区别?我们墨家是非攻,不是杀人。”他们手中无锋的墨棍就是明证。
“我们不杀人,我们要绑架白仲唯一的孙子。然后让他承认他父亲犯下的过错,让他自戮。就像孙膑逼死庞涓,就像范雎逼死魏齐。道义在我们这里。”
缠夫有些犹豫,这就像是拔出剑来,才发现敌人只是一个蚊子。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难道你们就因为他是小害就放过他,死去的亡灵能放过视而不见的你们吗?墨者没有懦夫!现在,要么你们偷跑到思量山享乐,要么就出一次力。”
缠夫看着自己手下跃跃欲试的眼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可说好,不杀人。”
白家终于准备妥当,白早的爷爷白仲总是在推诿,也就一直没有出发。白早没有将那日的事情告诉白仲,他觉得没必要让这个生无可恋的老人感到更多的恐惧。何况家里还有手段通天的判官小姐和那个明明粗心大意却一直不想暴露身份的白鸢,白早敢说这里就是整个郿县最安全的地方。
司马无泽将自己弄得灰头灰脸,才敢小心翼翼地从后门来到白早家中。
“白雾山走一遭?你这一去就不知能不能回来,从小陪着山长大,却都没去看过,多可惜。”
白早将未雕刻完的棋子放在一个口袋里,然后塞在马车某个包裹中。本来这些包裹还有个顺序,但是东塞西塞,谁也不记得塞在哪里才是对的。
“那就去看看。”白早权当是散心。
秦岭还不是现在那个横绝南北的秦岭,而是关中和南方的分界线,越过此山便是秦人眼中的关外,白雾山多半在武功县境内,你们还有跨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山丘。白雾山不应叫白雾山,惇物山才是它本来的名字。但多年过去,叫出来的名字就变得混乱。此山白雾浓重,山上积雪,非夏日不可轻入。而且白雾山也是关中最高的山峰,山势险恶,堪称奇秀。
白早从来没有登过山,现在才知道山要比想象中的高得多。而且他一直以为登山不过是一条直路,也是到现在才明白。登山还要上上下下的,有时候顺着小径走到头还会发现眼前没有了路。
他们两人足足走了一天还没有到达山顶,感觉一直在薄雾和树林中穿梭。暮色降临,两人已经辨不清方向,只得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过夜。
“好冷啊。”两人在岩石上生火,白早已经缩成了一团,而司马无泽还在硬撑着,他的嘴唇冻得通红还在打颤。
“都是那个樵夫害得我们走了弯路。”司马无泽抱怨着。
“天天都想拉着我上山,我还以为你知道路。”
司马无泽不断地增加枯枝。“从前都是骗你的,我一个人哪敢上山啊,都是走了几步就回去了。猴子拉稀那倒是真的。”
白早现在都不忍想到猴子的真正模样,他好像隐约地听见了动物的吼声,不安地回头望着。
“这里没有野兽出没吧。”
司马无泽抱着自己的佩剑,“自然是有,但是不怕,实在不行就跑。”
等白早重新有了意识,他发现他们两人